季尧转头就寻个由头把他贬去了偏远州县。
他这几年脾气见好,杀心也淡了许多。
季尧回宫的时候想着杨贺,天灾严重,杨贺前几日还陪着他在御书房议事,诸事将定,天又冷,便不爱来了。
啧,好也不好,换了以前的杨贺,生怕不留神就中了算计,定是走一步都要细细思索的,尤其是季尧刚登基的那几年。
季尧可太喜欢逗杨贺了。那时他的督公像极了外头捡回来的野猫,常年风雪里漫步,乍一踏入新领域,时刻弓着脊背,谨慎又谨慎,自尊又自傲。
季尧有事没事撩拨他一下,就要被咬指头,被挠。
季尧还乐此不彼,一度让杨贺认为季尧是当真有什么大病,还是太医也查不出来的那种。
如今野猫被宠软了爪子,吻去了尖牙,季尧有些自得,又有些怅然若失。
杨贺不和他较劲了。
季尧刚踏入寝殿,就闻着了一阵酒香。
杨贺在温酒。
赵小夺跪坐在一旁,说了什么,杨贺懒洋洋地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
赵小夺见了季尧,站起身行礼后就退了下去。
季尧看着裹在大氅里的杨贺,他畏寒,天一冷腰身都能裹粗一圈。
季尧叹气道:“可怜我在御书房里劳心劳力,挨冻受冷,公公却在这同旁人喝酒。”他说着就往杨贺身边靠,杨贺嫌他一身寒气,要躲,季尧不肯,二人挤在榻上,临了,季尧把杨贺当暖炉似的抱在怀里,手捏着他软乎乎的肚子才罢休。
杨贺无言,支起身倒了杯酒,道:“尝尝,刚热的。”
季尧咂摸着刚热两个字,笑盈盈地就着他的手喝了,酒水温热,带了熨帖肺腑的烫,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酒确实是刚热好的,季尧事情一议完,他身边的小太监就报给了杨贺,杨贺才慢腾腾地吩咐赵小夺拿酒。
二人靠着窗,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季尧那点怅然若失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口满胀而踏实,恍惚间,反应过来,杨贺不同他较劲,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怕的。
不是怕杨贺布局同他争权夺利,他从来不怕杨贺争。
季尧只怕杨贺不争。
他不争,季尧想,他能给杨贺的就更少了。
一点新年番外
不知道从哪一年起,每年过年,季尧就有了给杨贺封压岁钱的习惯,红纸里封着金锞子,就压在杨贺枕边。
杨贺头一年发现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有人给他拿压岁钱已经久远的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杨贺还记得幼时他爹还是秀才,没有染上赌瘾那几年,家中和乐,他爹就会给他封上一串铜板放在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