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季尧清算了杨贺,抄家处斩,这辈子的季尧啧,几个小内侍言辞隐晦,含糊不清,可季尧自然能明白。

当真是可笑。

他竟然和这么个阉人谈情说爱,还宠得要命。

季尧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陌生又熟悉。他并不在意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更不在意自己身在何处他是帝王。

临了传午膳,太监照例问季尧,可要请督公一道?

季尧瞥了那太监一眼,说,什么督公。

太监愕然。

季尧顿时想了起来,杨贺。

他屈指敲了敲桌子,说,传杨贺。

太监领了命,谁知杨贺却没来,只称病说是身体不适。

季尧气笑了。他想起早上杨贺的神态,季尧从里头剖出了几分震惊、畏惧和厌恶,以杨贺不设防间的那两句话,以及从小内侍口中问来的东西。

杨贺断然不会对季尧如此。

除非,杨贺看出了什么,甚至,这个杨贺,知道他是谁,更知道自己杀了他。

季尧指尖儿敲在桌上,慢慢的,一声一声地响,他对内侍说,既然身体不适,朕就去看看督公。

4

杨贺只要一想到现在的季尧到底是谁就头疼,杨贺本就是重生而来,他不敢想,原本的季尧去了哪里。

越是不敢想,越是无法让自己平静地去看现在的季尧。

大抵是前世留下的阴影,杨贺对这个季尧很是忌惮。这么多年,在杨贺眼里,前世今生,季尧已经是两个人了。可前世的季尧,却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鬼神之说荒诞而又无法可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犹如一场噩梦,来得毫无征兆,让人无力又惊惧。可无论如何,杨贺决不会允许这个季尧鸠占鹊巢。

杨贺按了按眉心,后背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突然,门外响起了几声内侍的行礼声,是季尧,杨贺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门开的一刹那,杨贺眯了眯眼睛,抬头看着门外,不咸不淡地说,陛下怎么来了?

季尧步子悠闲,语调散漫,听说督公身子不舒服,朕来看看你。

季尧出入内官监是常事,内侍早已见怪不怪,更没有人敢来打扰。杨贺一只手搭在桌上,拇指摩挲着案上的折子,说,不过是有些头疼,休息休息就好了。

季尧一双眼睛盯着杨贺看了会儿,透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