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在陈知耳边,笑盈盈地道,朕将你眼睛剜出来好不好?

陈知腿一软,还未说话,杨贺已经嫌脏似的抽回手,拿帕子擦着手指。院外有脚步声响起,季尧站在几步开外,正看着他。

二人目光对上,杨贺脸上没什么表情,说:“把他眼睛剜了。”

(3)

杨贺话一出,吓得小宦官脸色煞白,眼里含了眼泪不住磕头求饶。

杨贺眉毛皱得更紧了,有些傲慢地想,哪儿同他像了,冷冷的目光就落在几步外闲闲看热闹的帝王身上。

“陛下怎么来了?”杨贺说,他站着不动,赵小夺等人纷纷行了礼。

“起吧,”季尧眉眼带笑,轻飘飘道:“哎呀,谁惹恼公公了,青天白日的下这狠手。”

杨贺冷笑一声,没有说话。那小宦官自季尧出现之时就燃起了几分希望,肩膀被内侍粗暴地按着,挣脱不开,余光里飘过一抹袍角,竟伸手紧紧攥住了,呜咽着向季尧求救。

季尧脚步顿了顿,看了陈知一眼,笑盈盈地说:“没听见公公说的么,拖下去,别脏了公公的院子。”

小宦官呆住了,看着季尧黑漆漆的眼睛,浑身发冷,如同见了恶鬼,吓得失了声。

赵小夺飞快地应道:“是。”

他应得响亮,说罢,还躬身对杨贺说:“义父,小夺告退。”

朔风凄寒,二人没有在院外久待,进了屋子,室内酒香还未散去,分外馥郁醉人。

季尧心情好极了,跟在杨贺身后,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杨贺回身就见季尧那两颗小虎牙,没来由的有点恼,不咸不淡道:“笑什么?”

季尧说:“公公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杨贺语气平静。

“吃醋啊,”季尧说。

杨贺冷着脸看了季尧一眼,“我为何要吃醋?”

季尧挨了过来,喜欢极了一般,伸手摸杨贺的脸颊,声音低低的,亲昵又热乎,“别嘛,公公不要嘴硬,吃醋就是吃醋,我又不笑你。”

杨贺偏头躲了躲,冷笑道:“胡说八道,陛下想看拈酸吃醋这种戏码还不如开了后宫,自有大把可看。”

季尧捧着他的脸颊,面对面,鼻尖顶着鼻尖蹭了蹭,低笑道:“不要,我就想要公公为我吃醋。”

他早已不是少年了,眉眼褪去青涩,棱角分明,如昭昭烈日,夺目又逼人,专注地看人时让人不自觉地心颤。

杨贺也怔了怔,无措地拍开季尧的手,面无表情道:“我吃的哪门子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