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九流,你他妈爱调谁调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些混道上的走得有多近!”
“那也是工作需要嘛,再说使唤那些人,不得给点辛苦费?”
“要多少钱,我给你,别再找辙!”
“行行行,我安排我安排。”张戈无奈应下,又想起什么,说:“哦对了,巩逸承那小子最近可有点闹腾,不到一礼拜,我去派出所领过他两回了,回回都是打架,你有空给他打个电话,劝劝他控制下脾气,我现在已经说不住他了。”
“知道了。”
挂断电话,胡泽回手扣住下巴,陷入沉思。那天在欢喜汇看到被巩逸承揍到几乎没人形的家伙时,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从未见过对方如此暴力的一面,但当时想的是,巩逸承是为了替自己出气,可听完张戈的话,他又隐约觉着,对方可能是以此为发泄途径。能理解,毕竟干的是份令人纠结的差事,又无处可倾诉心酸与无奈,遇上那种欠拾掇的,控制不住拳脚尚且称得上正常。然而不能就此放任下去,今时不同往日,真碰上那较真的,总有张戈或者他也保不住的时候。
思虑至此,他给巩逸承打去电话,那边没接,又改发信息。
巩逸承回的倒是快:【在忙,晚点给你回电话】
想想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胡泽没再跟他多说,一打轮奔了何崇胜家里。这老家伙最近一直在泡病号,说是早些年喝大酒喝太多了,肝出了问题,医生要求他休息一段时间。其实是在躲事儿。公开重审庸杨案的当天下午,老家伙的病假条就交到了他的桌上。这也是他收到顾澜声给的举报信后没立刻动手的主要原因,他倒要看看这老东西肚子里打得什么算盘。
然而到了何崇胜家,胡泽拍了五分钟却无人应门,只得打电话找。接电话的是何崇胜的女儿,说,爸爸在市人民医院,前几天刚做完手术,肝癌。
出人意料的消息劈得胡泽原地呆愣,好半天才缓过神,问:“不说只是轻度肝硬化么?”
那边无可奈何的:“他说,不想让同事知道。”
“病房号,我过去看他。”
“您稍等,我问问我爸,您知道他那人的,倔起来像个孩子。”
胡泽等了一会,又听对方说:“我爸说,别在病房里见了,人多,您到楼下给他打电话,他下去。”
“他能走么?”
“可以,医生说,能活动还是尽量多活动,防止血栓。”
“好。”
胡泽转脸又给何局打去电话。显然何局并不知道堂弟的病情,闻言大惊:“他没跟我说做手术的事儿啊!家里人也都没告诉。”
“您知道就行了,我现在去医院看他。”
“行,你跟他说,让他好好养病,我晚上下班就过去。”
“嗯。”
事实上胡泽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不该去了,如果是以前那个摆烂的何崇胜,他大可以劈头盖脸骂一顿。但面对一个刚刚做完癌症手术的病患,突然翻出十几年前的举报信,打击会不会太大了点?万一受刺激受大发了,突然“嘎”一下过去了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看情况定吧,他琢磨着,再怎么说这事儿已经累及自己的家人了,还需尽快解决。
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胡泽见到多日未见的何崇胜,憋了一肚子的气却不知该如何宣泄:瘦的,颧骨都支棱起来了,脸色发黑,鼻子里插着鼻饲管,脖子上留有做手术时开静脉通道的痕迹,病号服下面拖出几根引流管,手里扶着输液架,走路得哈腰驼背一步一挪,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下老了二十岁。
女儿扶着他坐到长椅上,又替他搭好毯子,给胡泽留了个“你们聊”的客气微笑后转身离开。挺懂事一姑娘,却摊上何崇胜这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