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解释了为何庸杨被捕之时满手油污,以至于提取到的生物检材污染严重。表皮脱落细胞不易从油污中分离,十多年前的技术水平更困难,最后无法得出确切的鉴定结果证明庸杨与被害人有过接触。按理说,没证据就该放人,但公诉人的主张是,庸杨弄脏手的目的是为了增加取证难度,是反侦察的手段,正说明他心虚。
这他妈的,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味道了。正常人都未必知道的反侦察手段,庸杨一个三级智力残障的人,小学都毕不了业,怎么可能知道?
脑子里闪过个念头,胡泽问:“徐汉,你怎么看?”
徐·元芳·汉运出口长气:“那得看你想听真话还是”
“别拐弯抹角。”
“呵,我的想法是,虽然证据明显不足,但既然当时这么判了,必然有它的道理。”
“刑讯逼供?”
“恐怕不止。”
胡泽没再接话。他也是这么想的,此案里但凡有一个刨根问底坚持原则的人,最后都不会是这种判决结果。只是以目前掌握的信息来分析,他无法判断出是当时的办案人员都在为了结案而结案,还是背后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思虑至此,他低下头,轻声道:“查查吧,就你自己带维扬私下里干,不公开,也别耽误别的案件进度,有任何线索及时通知我,别让任何人知道。”
“明白。”徐汉果断应下,顿了顿,又问:“那……何局那,你怎么交代?这可是上面转给他,他又压给你的案子。”
“他要真想查就不会拖到今天了,”胡泽冷嗤,“回去我就跟他说,查了,但是事实不清,证词可信度不高,先搁着。”
聪明人,徐汉默笑。虽然做不了朋友,但有这样的人做上司,他服气。
回去的路上,单位的老爷车开始作妖了。水箱动不动亮高温灯,吓得张维杨开两公里恨不能就停下来降降温,本打算没多远了就这么凑活开回去,没想到开到一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车头居然呼呼往出冒白烟了!
旁边车道一电动车司机探出头,善意提醒:“别开了!要着了嘿!赶紧报警!”
大概开电动车的不了解开油车的,水箱冒烟,着不了,撑死了给发动机毁了。打起双闪警示后车,张维杨拐了个弯停到路边,打开车前盖,一番检查,发现是水箱出水口完全锈断了,已经无法再坚持,只能叫拖车来拖回去。叫完拖车,仨人跟路边抽烟等待。单位有对口的维修点,好处是不用自己花钱付拖车费,坏处是不定人家什么时候有空车派过来。
今天还行,只等了十五分钟拖车就到了。拖车司机推门下来,先看看趴窝的车,转脸问:“谁是车主?”
“我。”
胡泽走上前。这拖车司机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但对方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头也低着,看不清容貌。
“把这单子填一下,”说着,拖车司机递给他夹着报修单的板子和笔,又问:“谁给搭把手?帮我把牵引绳挂上。”
“我我我!”
张维杨自告奋勇,除了他,都是领导,这点眼力价必须有。而此时的胡泽完全愣在了原地,一手端着板子,一手握笔刚递笔的那只手上,虎口处有一朵玫瑰刺青,这是……
“巩逸承?”他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拖车司机的背影微微一怔,抬起脸,慢慢回过头。四目相对,看清那双压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胡泽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判断:“真是你啊,巩”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说着,巩逸承平静地朝拖车走去,启动车载悬吊臂,拉下牵引钩索,有条不紊地干着自己的工作,完全无视了胡泽的存在。
胡泽呆呆地站在那,轻风拂过,发丝搭上微微泛红的细长眼尾。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