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凉了,赶紧让她回去换身衣裳。”便不在理论了。

画眉赶紧将鸾儿拽着坐下来,心里暗道:“上次鸾儿就在香兰身上吃了亏,怎这回还不长记性。那位可不是好欺负的人。”口中说:“鸾儿妹妹是跟你闹着玩的,她哪有这个意思。”

香兰喝了口茶,脸上仍是笑吟吟的,从善如流道:“原来如此,只是我这人最不会玩笑,旁人说些什么都当真,日后还是别跟我闹着玩了,万一传到大爷耳朵里,玩笑成了真,那究竟是谁的不是呢?”

鸾儿气得涨红了脸,狠狠瞪着香兰。香兰脸上却云淡风轻,把茗碗捧起来慢条斯理的吃茶。

鹦哥赶忙又将折子推过来打圆场道:“咱们点戏罢,点戏罢。有个叫勇官的,打戏热闹极了,能翻好多筋斗。”絮絮说小戏子哪个唱得好,哪个做派精,哪个嗓子亮堂,又夸香兰帕子上的花样子好。

鹦哥虽老实,但平日里也对香兰敬而远之,从未有这样热络过,香兰知道是汀兰将银子和衣裳给了鹦哥,让她对自己心生感激。便投桃报李,对鹦哥道:“这花样子是我自己描的,你要喜欢,等散了戏往我那儿去,我送你一叠。”

画眉嗑着瓜子,嘴角似笑非笑道:“哟,这恐怕不行,香兰妹妹住的是正屋正房,我们这样身份的,可没那个福气进去,你们说是不?”

香兰没料到画眉会忽然发难,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鸾儿却精神起来,顺着画眉的口风道:“可是不知道这福气能延到几时,大爷迟早得迎娶大奶奶进来,香兰妹妹且先在正房里受用几日,等回头搬出来,想再进去就难喽。”

鹦哥不擅斗嘴,也不愿开罪人,想为香兰说几句,却不知该怎么说。香兰笑道:“原来两位姐姐是想搬正房去呀,怪道今儿个一来就跟我夹枪带棒的。这也容易,等大爷回来我跟他说一声就是了。要是他答应,我今儿晚上就搬东厢,先让画眉姐姐在正房里‘受用’几日。”这话一说出口,画眉和鸾儿脸上果然变了变颜色。

香兰不愿与人为敌,只是林锦楼后宅里的女人都视她为眼中钉,咄咄逼人,存心挤兑。她平日里自然不打照面,能避则避,但真事到临头,却也不能任人欺负。如今她在林家什么都没有,唯一狐假虎威的便是林锦楼的“宠爱”,她便扯上这面大旗,也并非全无倚仗。

画眉和鸾儿果然怕香兰去告状,登时住了嘴。

香兰把茶碗“咣当”放在桌上,脸色一沉,正色道:“今儿个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几位姐姐都比我先到知春馆,我还是个扫地丫鬟时候,姐姐们就已经是主子姑娘了。画眉不必说,家里是官身,如今又是正经奶奶,我拍马难及。鸾儿和鹦哥姐姐家里都是极体面的豪仆,亲爹娘老子和兄弟姊妹都是在大爷跟前得脸的人。不比我这样的,奴才出身,虽然家里刚挣出个良籍,可也没什么大用,像咱们府里,家里是良民却单独买进来当丫头的还少么?纵我是良籍,可当初进门的时候,可不是按着当初岚姨娘那样的风光抬进来的,没名没分,我人又粗笨,总惹大爷不痛快,姐姐们也是有目共睹的。”

这一番说的是实情,众人脸色都缓了缓,默不作声。

香兰又道:“像咱们这样的,顶大了天,熬到头也不过就是个姨娘……”她一边说一边细心看着,只见鸾儿脸上面露讥诮,画眉隐带怅然,鹦哥却慢慢点头,又道:“大爷如今对我是有几分看重,可姐姐们哪个没被大爷看重过。大爷花名在外,如今我便是不得脸的了,兴许明儿个来了新的,我更该退一射之地,其实咱们都是一样的,姐姐们又何必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