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州是很直接的,咄咄逼人,从不给其他人留脸面,生了气就更是。

但?这番话说得情绪调谐,完全在匹配她的立场。

像把一颗阿片类药物递到了她口中,伴随着苦涩的汁液化开在喉咙里,产生了药理性的镇静,瞬间释放出?大量的多巴胺。

她今天来,并没有化妆,但?一双薄薄的眼皮泛着水红,睫毛早被泪水濡湿。

林西月极力克制着,小口地吸气,忍住不发出?抽噎的声?音,但?眼泪越积越多,温吞地打湿她的裙面。

“好了,我要说的大概就是这些?。”

郑云州这几天很忙,为了抽出?这一个不被人打扰的下午,昨晚在集团加班到凌晨。

倒也不用准备,这些?话他在心里酝酿得够久了。

林西月走了之后,他常睡在茶楼里那张他们厮磨过?的长榻上,不因为柔软好睡,而是可以常常梦见她。

但?这不是长远之计。

有一个晚上,郑云州在夜里被吓得醒来,彻底暴露出?这种慰藉的虚幻性。

他梦见林西月消失,自己发了疯一样冲出?去找,梦中光阴如箭,回来时已是满头白发,步履蹒跚,只能?扶着院子里那株梧桐,喘不上来气。

他找不到了她,世上已经没有这个人。

过?去五年里,郑云州坐在暗室内抽烟,眼看?着远方的天色渐渐明亮,他都以为,不会再有一个夜晚,像刚过?去的那个一样,冗长又痛苦了。

但?事实总是告诉他,下一个还要更难熬。

他就这么熬了五年多。

郑云州转身,看?见她湿着眼睛望过?来,乖巧的坐姿已经维持不住了,脚尖不安地踮着。

“怎么了?”他拿着纸巾盒走过?来,弯腰递给林西月,“擦擦。”

他眼里其实也泛酸,眸子发亮,眼眶蒙上红晕。

老天保佑,她还肯听他的忏悔,还愿意为他掉泪。

而不是无动于衷地坐着,拿出?冷淡的公事公办的态度,一口一个郑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