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听脚步声远去,眼前亮堂了一些,然隋棠还没松口气,便闻净室内水声响起。

蔺稷没走,只是去沐浴了。

他们是夫妻,自当同榻。

隋棠下意识看了眼床榻,才回神自己躺了下来。

他取出了她牙口中的毒药,给她盖了被子,然后、然后他还会上榻来,可还要行周公礼……隋棠只觉片刻间诸事频发,不着东西,也理不清头绪,更不知自己何时睡去。

只知,这夜后来她沉入一个长长的梦境中。*【前世】

早春二月,大雪压枝,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这场雪是两日前的晌午开始落下来的,同隋棠腹中孩子发动正好同一时刻。只是这会雪都停了,孩子却还没有落地。

司空府长泽堂前的空地上,一盆盆血水泼出来,鲜血四下晕染蔓延,很开连成一片,像极了开在黄泉的彼岸花。

花开荼蘼,送亡魂入轮回,迎新魂下九泉。

产房中的妇人许久前便已经失力哑声,唯有这流出的血昭示着她还有一口气。

风也息了,天地都安静。

又过了片刻,终于传出一声微弱细小的婴孩哭声。

“恭喜蔺相,是个男孩。 ”稳婆抱着孩子转过屏风报喜。

这是朔康八年,正月里蔺稷已经拜相封侯,只因隋棠身怀六甲,往来不便,遂还不曾迁入丞相府。

他站在窗前,目光从殷红的雪地里收回,面上并无喜色,反而透出两分威厉,“生下了?”

“殿下呢?”

半个时辰前,稳婆出来问过一回,是保大还是保小。

蔺稷说得很明白,要大人。

这会却抱出个能哭能闹的孩子。

稳婆满脸堆笑的脸埋下去,“……医官正在救治殿下。”

蔺稷没说话,抬步往里走。

明明只隔了两座屏风,但还是里外两重天地。内寝血腥气弥漫,比他戎马半生的战场不遑多让。

他在距离床榻半丈地莫名驻足。

床榻前落了帘幔,他看不见她。就看见一只手伸在外头,医官正在切脉。未几切脉毕,摇首叹息,起身退在一处。

很快,帘子挂了起来,里头还有两个女医奉红着眼正从妇人身上、头上拨下银针,下榻同医官一起向他走来。

“殿下没事了?”蔺稷比在外头态度好许多,语气温和平淡。

医官擦了把汗,“禀蔺相,殿下……最多还有两炷香的时辰。”

三位医者垂首在他面前,他一时看不见隋棠的样子。其实抬眸就能入目的,但他也垂着眼睑,没有挪动步子,似乎还在等医官后头的话。

医官额头上的汗滑下来,硬着头皮道,“殿下的胎是好的,位置也正。实乃她中毒已久,虚弱无力,生生将产程拖了这般许久,拖、拖垮了性命。”

“若殿下未曾中毒,自与常人无异,可平安产子。”

医官这话,在发现隋棠中毒开始,蔺稷便已经听过多次。便是两日前发动之际,医官还在反复说。

“殿下毒还未解,怎就早产了?”

“就是毒扩全身,才致的早产。”

“显然,是殿下撑不住了!”

蔺稷发现隋棠中毒,是在两个月前的除夕夜。她有孕五月,已有胎动,孕中格外困乏些,连宫宴都推却不去,他便也应卯即归。

除夕夜,下着小雪,用过安胎药后的隋棠精神尚好,还出来迎他。说是躺了半日,正好散散步。

从前堂府门到后庭寝屋,穿廊过门,沿湖走径,有近两里路,但她就转了个身,正要与他同归,人便倒了下去。

当晚,医官便发现她中了毒,且积毒已深,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