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等他赶到医院时,母亲正在外面低低地哭。连清跑过去,发现她又老了很多。

连正帆半夜找不到连清,强奸不到活人的他只能一个人在书房靠喝酒解闷,喝着喝着就一头栽倒在连清桌子上,再也没醒过来。

“你爸是喝酒喝死的!”

许知岚的声音也苍老了许多,呼吸里夹杂着粘稠又冷硬的东西,凄厉地说:“烟、酒没一个好东西!把人都变得不像人啊!”

连清并不难过,只是郑重对母亲承诺:“妈,以后我养你。”

家里卖掉了之前的大独栋,为了省钱换了一个小一点的房子。

搬家那天,连清坐在运输车后座,身上的衣服沾了些装修油漆味和尘土的味道,他看着窗外自己曾经的家,忽然想起连正帆去世前一夜似梦非梦的幻觉。他神经质地想起弟弟曾经说过的相对论和平行宇宙猜想,忘记自己还在车里就猛地站起身,头重重地磕到车顶,发出一声肉体与钢铁交叉的巨响。

许知岚慌忙转过身,担心地问他:“儿子没事吧?做事小心一点。”

她现在也有些神经质,没了丈夫,没了收入来源,只有唯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

母子两个人坐在新家里,连清打开电视,调到一档脱口秀,试图努力活跃家里死气沉沉的气氛。夸张的美式语调和嘈杂的背景笑声从电视机里嗡嗡传来,许知岚看着电视机里大笑的人,忽然拉着连清的手哭起来:“早知道这个家会变成这样,当初就不该领养你让你和我一起受罪。”

连清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拍拍妈妈的手背说:“妈,你愿意等我毕业后和我一起回国吗?”

很快他和林頔一起毕业了,两个人都选择念博士,只不过他们不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学校,要暂时分道扬镳。林頔选择了偏应用领域的神经学科,而连清选择了临床神经医学。他希望有朝一日能把自己的大脑剖开,好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藏了一个连逸。

林頔开始把自己打扮得老成,而连清变成了一个絮絮叨叨的活泼男人只不过他的活泼是为了让妈妈开心才锻炼出来的。

大学毕业的最后一晚,他俩依然站在吸烟处抽烟,林頔忽然转向连清,问他:“你毕业以后留在这吗?”

连清摇摇头说:“我想回国,把国籍改回来。”

“我大概要永远留在这里了,我有点害怕回去。”林頔三两下就吸了半根烟,烟气全部咽下肚,一看就是个老烟枪。

连清说:“我是害怕这里。”

忽然他也蹲下来,和林頔视线持平,认真地问他:“你相信相对论吗?”

林頔看神经病一样看他:“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为了巩固物理基础教育。”

“好吧。”林頔说:“没被证明就是有可能,而且是物理大拿爱因斯坦说的,我信。”

连清看着吞云吐雾的林頔,说:“我也信。”

他的耳机里此时正放着杨千嬅在2000年发的那首少女的祈祷。

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赐我他的吻如怜悯罪人。

连清开始了漫长无望的等待,从美国等到北京,从十五等到三十五。他日复一日地坐在黑夜中,用望远镜观测月球与星星,等待相对论被证明,等引力波被发现,等一场宇宙奇迹。

16.

连清在二十六岁时回国进了医院,做了一名普通的精神科医生,每天被病人和科研包围得满满当当,倒也拥挤得没什么闲工夫想其他的事情。

许知岚在他三十岁那年去世了,连清推了所有工作才赶得及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许知岚这些年被无常的生活折磨得不成样子,明明不到十年却苍老了不止二十岁。

“清清,妈妈柜子里有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