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晏忽然问道:“你夜观天象,占出了什么?”

姜霍一顿。

片刻,他道:“岁星入太微……确实是人主易位之象。”

确是人主易位之象?

陈晏很久没有说话,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盯着姜霍。

勾了勾唇,陈晏道:“有什么话,不妨一并说完吧。”

姜霍的下颚微微绷紧,他忽然向后退了一步,对陈晏郑重其事地一礼:“我想求得殿下一诺。”

陈晏却不再看他,一旁,甘勉走了上来,面无表情地道:“九岁时,你拜入张少公门下。那时张少公在侯阳村隐居。有人说那几年,在张少公身侧有二徒,也就是除你之外,他还收了一个徒弟。只是那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隐去了声名。”顿了顿,他接着道,“我们的人去过侯阳村,当年那两小儿的形貌年岁,村中人还依稀有些印象。”

陈晏抬起眼,目光定在姜霍脸上:“……是隐帝幼子么?”

姜霍跟他对视着,无声一叹:“是。”

陈晏:“你想要我的一诺,与他有关?”

姜霍:“有关。”

陈晏站起身:“那就不必说了。请回吧。”

“殿下!”姜霍突然叫住他,随即躬身拜倒,他低低道,“我愿以性命为誓,他此生再不会有危及盛朝社稷的可能若是这样,殿下肯全他一命吗?”

……

赵将军府里。

赵长起说到这儿,喝了口茶,顾凭问:“陈晏同意了?”

赵长起:“嗯,同意了。”

他瞟了顾凭一眼,心想,跟顾凭在一起后,陈晏那杀伐无情的心性,似乎真是淡去了不少。

他忽然想起来,其实陈晏年幼时,也并不是向他后来那样。只是后来出了孟后和孟氏一族的事,他脸上的神情就一日冷过一日,到后来,便是挥刀杀人时,那眼底都毫无波动的。也就是后来遇到了顾凭,他脸上的表情才偶尔会丰富那么一下。

所以,不论别人怎么看,赵长起很早就觉得,有顾凭在殿下身边,其实也还挺好的。

他出了会儿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顾凭:“你要真好奇,直接去问陛下不好吗,干嘛要来问我?”

顾凭:……

赵长起眯起眼。

顾凭:“我困了。赵大人府上有没有房间让我睡一觉”

赵长起扯住他的袖子,坚决道:“说完再睡。”

顾凭被迫重新坐了下来。

他低咳了一声:“……是这么回事。”

赵长起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顾凭:“前几日,殷涿动身去北疆了。”

当初顾凭被从宣平送回凤都时,殷涿也跟着护送他的队伍一道回来。现在顾凭伤好,问起殷涿的打算,殷涿思索良久,说,他还是想回宣平守疆。

冒提大败,拓邪身死,北狄遭此重创,短期内是别想恢复元气了。但顾凭知道,他们与盛朝之间的战争不会有停止的那一天。北疆绝不能掉以轻心。而殷涿,确实是很合适那里的人。

赵长起:“然后呢?”

顾凭:“他走的时候,我送他出城。分别在即,就拍了拍他的背……我们当时似乎站得也有些近,然后,总之,被陈晏看见了。”

赵长起的嘴角抽了抽。

和顾凭相对无言了一会儿,他试图劝解:“殷涿本就是殿下当初送到你身边的,这般拍拍后背,家里长辈对子侄也常这么做,殿下不会在意的。”

顾凭抿了抿唇,缓缓道:“……然后。”

赵长起心底警钟一震什么,还有然后?!

“……前些日子,东南不是有海寇作乱么,郑旸准备带东洲军前去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