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车停在关卡外,一行人浩荡送至门口,车门大开着,陆熠却不急于进去,而是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苏韫,隔得不算远,他清晰瞧见她脸上的表情,黛眉不如初见那般柔情,添了几分憔悴,他知道,是这几天没睡好。
所有人都清楚,他此刻站在这里,跨上了车,也许辉煌的一生就该落幕了。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苏韫推开层层人群走到他面前,替他整理好那身刚换洗的军装,她忽然想到换衣服时,陆熠同她开的一番玩笑,他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脱了,也许就再也穿不上。
苏韫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片刻又听见他调侃:“要是我回不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跟我一起死?”
这是继饭桌过后的第二次问,屋外是焦急等待的众人,屋内却静得可怕,陆熠抬她下巴,蜻蜓点水落下一吻,然后笑了,“你要是肯跟我说真话,我对你不会差的。”
苏韫怔怔,踮起脚尖同他交缠在一起,唇齿间碰撞,含糊回答:“真的。”
以往,她盼他兵败山倒,盼他宴高楼落马,如今一语成谶,过往的权与威都将不作数,陆熠身上却见不到那股颓然,一如既往地傲然挺立,大约是君子死杰,苏韫不知道他算不算得磊落,苏韫想,他或许并不是个好人,又或许他权势得来的手段并不光明,可有一瞬间,苏韫竟替他悲悯。
一如在屋内靠近的气氛,苏韫略过所有人走向他,陆熠有个癖好,新衣服不喜欢他人触碰也不希望弄脏,这是苏韫偶然发现的,方才的汽车尘嚣掀起阵阵的沙土落在肩头,他却没有心思在意,始终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所以苏韫代替他整理,好歹是情人一场,即便是走,也该是堂正干净地走。
她贴近,一头扎进陆熠的怀抱,却什么也没说。
男人的手动了动,也环上她肩膀。
很沉,压得苏韫喘不过气,她听见陆熠低沉好听的声音:“苏韫,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还会选择押我吗?”
“会。”苏韫坚定地说。
“那你最好是压我赢。”陆熠温柔吻了吻她发顶,随后松手,头也不回上了军车。
车轮滚动,尘土飞扬。
望着早已经远去的军车,苏韫愣愣站在原地好半晌,比阳光更燥人的是她此刻的心境,车轮带走纷扰,没人听见苏韫无声的一句。
“都是身不由己。”
巴克轻拍了拍她肩膀,“人已经走了,我们进去吧。”
“好。”
曼谷军区总部
单独隔开的一间屋子什么也没有,这是专门留给陆熠的,不是审讯室,而是专门留置观察的锁“官”屋,软包的地板与墙面找不出一丝尖锐,为防止一些官员畏罪自杀特地设计。
进了房间,陆熠不像其他官员一般鬼哭狼嚎,亦或是反省自身,相反地,格外平静。
送车途中,普诺客客气气,到了曼谷后尤金也是一路跟随着进入,直到进了这间锁官屋后才被勒令退回,陆熠并未向他吩咐什么,只说让他安心回去呆着,如此冷静的情绪,不免让普诺惊叹。
如今陆熠犯的罪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明明是停职期间人却跑到缅甸去辅战,还调动部下参谋长公然挑衅权威,出兵大其力,导致大其力爆发不间断的战事,小了说是抗令不尊,大了说就是挑逗战争罪,其实说到底都是有人想借势把他摁死,否则不会演这么一出戏码,而陆熠留下的这几天是为了勘查罪证,一旦坐实他私自出兵大其力的事,必然要上军事法庭,剥夺这身军装。
普诺在跟着他进门时,念旧情劝了几句,陆熠也是客气,笑笑说行。
关彻底关上,也隔绝所有音讯,陆熠靠着软包的墙壁闭眼冥想,一举一动皆投影到另一显示屏上,萨普瓦身侧坐着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