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笑了,很淡。迈着步子,顺过道道惊愕、不解的视线走到灵堂前摸了柱香。

苏韫走到他身边,双手合十感谢,临了,一双含泪的眸子望着:“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了。”

陆熠挑了挑眉,往身后站身攀谈的宾客看一眼,“答应的事情,不来多没礼貌。”

话落,隔开距离,一副不熟的作态。

苏韫挺想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戏,陆熠演得挺像回事,榻上缠绵,赌场调情的时候也没见他这副避嫌作态。

有宾客上前笑脸伸出手,把这当作会谈所:“没想到陆少将平常日理万机,今天能在这碰面,很意外啊。”

这话说的多废。陆熠扯笑,没计较,回了礼:“努瓦先生说笑了,军区再忙也没有新闻部最近情况紧张,最近不少事吧?”他意指最近贪污税款、救济金以及美塞拦截的走私一案,拍拍努瓦手背,笑着,“辛苦了,到时候军演新闻估计还要再忙一阵,劳烦多多采纳野战军区的宣传,我好上报民众,给一个交代。”

“当然了,陆少将不说我也明白。”努瓦笑呵。

越来越多宾客闻着味儿上前交谈,不一会,苏韫被挤出圈外,连个边都摸不着了。实属无语,一群油腔滑调的老鬼,她撤了几步远离纷扰,重新跪在遗像前撩拨香灰。

人群终于散退,陆熠看眼手上表盘,不早了,耽误时间够久,他还忙着回总司令部开会,这几日周转在呵叻府总军区处理要务,除去周张于选举票选事宜,又多分心安排尤金和巴克在边境区美塞口岸,与警署查处流通摸线与老挝琅勃拉邦、万象、缅甸克钦邦至妙瓦底的人体运毒走私案,现在又行不迭总部开会,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

刚欲折身,衣摆忽然被拽住,而后,嘭地一声。

所有人被动静惊住纷纷回过头,只见苏韫动作利落,也不怕疼,弯了膝盖直挺挺跪在石砖板路,跪在陆熠身侧,双手扯住他衣摆,仰头,眸子含泪,开始卖惨:“陆熠,求您可怜可怜我,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希望您念着旧情收留个去处,我真的是没办法了。”

不喊称谓,连名带姓地摆明告诉别人两人关系匪浅,浮想联翩有那么一段,而他陆熠架着做了个落井下石的负心汉,真有意思了。

此话一出,空气静得落针可闻。都知道陆熠前阵子跟木汶女儿似乎有点关系,当时揣测端倪,现在似乎要应承了,不过也有人窃窃私语叹了声话,意思陆熠挺铁面无私,即便真有染,也不妨碍他带头追查木汶的案件,还亲自缉查,一点情面也不讲。

苏韫装得来劲,身子一抖一抖地,攥紧他衣摆,“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

一番毫无破绽的表演,陆熠佩服得想鼓掌,冷笑一声,脸色难看到极点。众人声音停了,好奇、探究视线射来,他何尝不清楚,苏韫这是要彻底把他拉下水,众目睽睽坐实他传出的风流债。

他淡淡低眸,眼色威胁:“苏小姐,我们的关系似乎没近到这种地步,当然了,要是你有困难,我可以提供合法合理的帮助。”

她几乎能听见那丝可恨,不过无妨,比起命,脸面算个什么东西,顺众人凝视,她一把将陆熠扯得俯身,用仅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威胁:“如果你把我推开,所有人都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船上的事情、名单匣、木汶是怎么死的,这些对我都无足轻重,反正我是烂命一条,什么都没了,死了也就是一具无名尸,您就不一样,您有仕途坦荡,一片光明。”

苏韫用温柔的笑面,说出最狡诈可恨的话,“到这一步了,我也不怕死,陆少将,我手里不少你我温存蜜意的录像,我想,您应该也不愿意和大家一起分享分享吧?”

她笑得实在讽刺,陆熠侧过脸,对上她那双得逞的狐眼,冷笑出声:“你还真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