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此时身处的房间是令茨木陌生的,红与黑的床幔合围成幽秘的空间,稀有的焚檀萦绕着酒香。
体温在渐渐回升,除了戴着铜铃的脚腕冰冷异常。茨木觉得铜铃彼端那物此时正亢奋得战栗,将自己的妖力几不受控地汹涌地渡进他的身体他定是在贪执于酒吞的神子之血。
茨木犹豫地动了动唇,试探地说道:“我没事了。”
“你这副人类的身体很难吸取本大爷的力量。”酒吞罔顾他的提议数秒才收回手,毫不避讳地直言,“你现在这副样子,除了血也‘吃’不进别的吧?”
颊上微微一烫,茨木发觉自己反驳不了他的话。神子之血的力量他并非没有见识过,可这么多天来,他的身体汲取的鬼王的精血只让那道致命的伤口些微愈合,今日险些又酿成大祸。
若非酒吞不准他死。
“都说人鬼殊途,看来真的是这样?”他轻声问。
“鬼曳城的妖众作为人类的身体大多已经死了。妖堕的生命,没有退回人类的余地。”不知为何,酒吞觉得自己这话像在劝导他的执念。这个充满疑点的人类打从开始就如流星坠地般落入他的视野,欲念的纠缠背后本应写满算计,酒吞静候他出手,却没想到会在自己的伊始之地撞见他的绝望所在。那绝境竟与自己息息相关。
然而,眼前的茨木比他估料得“疯狂”更甚:
“是不是……落进此间的人类但凡还有一口气,就和这里格格不入?”他缓缓问出一个如此敏感的问题。
“你的身上带着鬼王的印记,谁会议论你的格格不入?”酒吞按捺住心头那抹复杂的惊异,沉着气说道,“有些人类注定至死不能妖堕,本大爷也见得多了。”
“如果是注定会妖堕的呢?”
“这不是你该想的。”酒吞将食指横在茨木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茨木却从未这么觉得,分明是眼前人自己断了他余下的退路。外面的人世也好、此间的鬼曳城也罢,即便谈及他们不可捉摸的前生传说,酒吞的所在始终是他唯一的退路。
茨木自然明白酒吞下意识的抗拒。
这副被神子之血救回的人类的身体,他会珍重到可以前行的尽头,他会将无数个抵死缠绵之夜如数奉上以成全彼此契定的欲念。但他始终明白他欠着他的挚友,他不愿也不可与他殊途。
却待思绪沉沦,酒吞的手指忽然毫无征兆地贴上他的耻骨,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这是什么?”他问。
那裹缠腰间的绷带下沿,与先前被藏起的伤口一并浮现出来的,另有一条纹在私密之处的短句:“Dom me plz.”酒吞不知自己是从何处习得了人类的语言,或许是妖堕之前留下的知识,总归,他明白这是“请支配我”的意思。
这让他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茨木身体上的每一处纹饰:他腰际的兽首固然与面纹和漆黑的眼底一样散发着妖堕般危险的锋芒,小腿和胸前却迥异,绽放着冶艳的蔷薇,那对捻在指间会敏感得牵动浑身瑟索的乳首上竟有穿孔的痕迹,极难想象彼时是怎样残忍且靡艳画面,或许是在激烈的交合之中也未可知。
事实上,酒吞非但想象出了那个画面,连茨木潮红的覆满薄汗面颊与激烈饕足的痛喘都观照得栩栩如生。
鬼王凝重的审问意味的眼神填满了茨木的视野,他的语气足以逼退一切掩饰和谎言:“谁给你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