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垂落的纱帐之下,一张足以?容下四五人的软榻置于其间,案头摆满了新鲜剔透的水果?,酒盏玉碟,银筑小菜,角落里还有?放置着各类乐器,琴笛箫瑟,样?样?俱全。
岑拒霜最觉奇特?的,是包厢的屋门是半透的琉璃而制,坐在厢房里可看到琉璃外所设的一处高台,悬空而架。那高台搁置了一沉木小案,一张焦尾琴放于其上。
留意到她的打量,宁妍为?之解释着,“那是流云阁特?制的琴台,只有?阁内最出色的伶人才可在上面弹奏,所有?包厢的人都可通过这?面琉璃观看。”
岑拒霜恍然,难怪这?流云阁能?成为?京中最大的烟花地?,如此?巧思?安排,也是费了不?少心力。
不?多?时,十来个小倌和伶人陆续进?入了包厢,岑拒霜挪眼看去,她依稀记得自己上回从太?子那里瞧见了不?少喜欢的模样?,只是这?会儿一眼看去,竟一个也没有?。
她依着零星的记忆,唤出了她中意的几个伶人名字,“你们这?里的弄竹、落凤……还有?碎玉,都唤来吧。”
为?首的小倌跪身倒着酒,“贵人们安,他们都已经不?在流云阁了。”
岑拒霜为?之一怔,“为?何?”
小倌续说着,“前阵子来了个贵客很是大度,他们全被买走了。”
宁妍有?听岑拒霜说其看过流云阁伶人小像的事,她蹙起蛾眉,“这?也太?凑巧了,可还记得那买走的人是什么样??什么身份?”
想来这?京中有?钱有?势的也就那些,说不?定她能?问?出是何人买走了岑拒霜心仪的伶人,届时去讨个人情要过来便是。
小倌摇摇头,“这?个我们便不?得而知了,只记得那日来了一个浑身黑色锦服的客人,腰间别了一把刀,他让我们所有?人都停止接客出来挨个站着,我们掌柜的还以?为?来了官兵,结果?客人只是从中挑了十个,给了掌柜的大把的黄金,把他们买走了。”
宁妍苦想了半刻,亦对不?上这?黑衣带刀之人是京中哪号人物,嘀咕着,“真是奇怪。”
岑拒霜捏了捏宁妍的手,“无妨,就这?些也很好。”
原本她也没见过那些小像上的伶人是何模样?,只是合眼缘,并不?强求。
会逢琉璃外传来一两声泠泠弦音,如石涧鸣响。
岑拒霜瞥见那高台上已有?了一道端坐的身影,隔着模糊的琉璃质色,并不?能?看清其人面容,但那抚琴的气质脱俗,只这?一眼,她觉着这?身形似是误入凡世的谪仙,与屋中的各小倌有?所不?同。
宁妍褪去了外衫,只留内里的心衣趴在了软榻上,正是由着小倌按揉着胳膊肩背,林猎一行她可是折腾得浑身酸痛,好不?容易得来了休整的机会,她可得好生享受一番。
听闻琴声,她亦向琉璃外的高台看了过去,“现下弹琴的是何人?我怎么没见过?”
小倌答道:“那是苏祯公子,月前才从江南流落至京城。因其琴艺技惊四座,被掌柜的看中带回了流云阁,只卖艺不?卖身。今日有?客人一掷千金,特?请苏祯公子于高台抚琴,贵人们有?眼福了。”
岑拒霜初来乍到,尚且有?些不?适应,不?像宁妍那般放松,只得半坐在榻上,使唤着三两个小倌替她剥着葡萄,亲手喂着她。这?些个小倌还算讨喜,生得也养眼,各自挑着京中趣闻变着花样?讲着,极为?殷切地?逗岑拒霜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