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拒霜瞪着迷迷糊糊的眼,“这…是什么?我又是在哪里……”

墨色镶金的袖边拂过眼前,太子那张过于好看的脸逼近,嘴里说出的话却让岑拒霜脸色煞白。

“孤请你喝的,人血果汁。”

岑拒霜下意识猛烈咳嗽起来,一并推翻了白瓷盏,那红色汁液溅落了一地,淌就在她手上。

也正是这一推,她闻见石榴的香气从身上散开。

岑拒霜僵在原地,顿时也明了这究竟是何物,她瞥见太子眼里的戏谑,咬牙切齿道:“多谢殿下赏赐的‘人血果汁’。”

她真想把这石榴汁直接泼他身上。

太子笑道:“不客气,毕竟是孤赐给你的,你感到荣幸也是应当。”

岑拒霜一时气结,不知如何反驳,她偷眼打量着太子,他当下似乎心情极佳,至少目前来看,他不会轻易夺自己性命了。

微黄烛晕里,太子披散的长发已被他随意拢在后背。

离得近了,她才见得,一鎏金嵌玉的耳饰自他右耳耳廓包绕至耳垂,耳饰末端缀了一鸽血红坠子,极尽奢华,也扎眼得紧。随着太子侧过头的动作,那耳饰发出丁零当啷的轻响。

国中戴耳饰的男子本就寥寥无几,她还从未在男子身上见过如此繁复华贵的首饰,不过一想到白日里太子就这般披头散发地出行于外,戴什么似乎也不奇怪。

……总之,这样浮夸还重得要命的耳饰,也就太子这张脸能撑着了。

鸽血红坠子在她眼前晃啊晃,夺目得似是流动的鲜血,她不禁反复回想着自己昏迷前的画面。

一旁的宫女已在为岑拒霜手上沾染的石榴汁忙活着,岑拒霜这才发现她杀人时弄脏的衣裙被更换了下来。

今此她所着的,是一干净合身的宫装,依着这繁复而华美的制式,应是宫里某位公主的衣裙。

岑拒霜抬起头端看着四周,这是一间竹屋,屋内不算宽敞,各处陈设皆落得别有新意,窗处被月色打磨的竹影随风晃动着,瞧着倒是雅致。

凭着窗外景致,岑拒霜很快认出,她仍在赏春宴所设的林苑里。

只是这等时候,天色已晚,前来赴宴的宾客们都已入席玩乐,她虽是没有赴宴的打算,但今日至赏春宴,她还有一要事,便是与表哥碰面。

因此错过宴席倒不是什么紧要事,表哥若是久久见不到她,怕不是会担心着急。

今日赴宴,表哥有事在身,计划里会比她晚些时辰至林苑。她原本想着哪怕不去宴中,也要在屋里等到表哥前来,没想到这一误事,就误了这么久。

她似是能够想象出,表哥在宴上四处寻不到她,那惯来冷然无波的眉眼会紧紧拧起,一言不发地将林苑翻个遍。

想到这里,岑拒霜匆匆起身下榻,也顾不及穿好绣鞋,趿着鞋就要站起,“殿下,我得回去了,我的丫鬟流岚应是在等着我了。”

太子随口说道:“你的丫鬟在孤的狼肚子里了。”

岑拒霜提起衣裙的动作就此凝滞。

一直照顾着她的宫女在旁劝抚着,“殿下不知姑娘会醒这么早,便让姑娘的丫鬟回去报信了。姑娘放心吧,殿下这儿有宫里的御医给姑娘看着,您的身体不会有事的。”

这宫女的年纪瞧着与她叔父相仿,其面目和蔼,说起话来温和徐徐,有着让人不知不觉安下心神的力量。

听到流岚无事,岑拒霜松了口气,又再悄悄瞪了眼总是这般吓唬她的太子。

她想,流岚若是回去了,那定会与表哥知会。

可眼下岑拒霜觉得,她并非担心她自己身体,而是她在这里,迟早会被太子或是太子的狼吃了。

宫女接着说,“御医说,姑娘不宜走动太多,还是多卧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