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巧娥面上一阵阴晴不定,隔了一会儿,才道:“医师还在看。”
慕道瑛缄默片刻,须臾才又虚弱开口,“二老爷之事,我很抱歉。”
“收起你的惺惺作态。”刘巧娥厌恶地说。
慕道瑛面色微微一白。
门又被合上。
光线在他眼底消失,他怔怔地望着那残存的微光。
他知晓,程洵如今死生不知,她定恨透了他。
只是木已成舟。
昔日二老爷待他不薄,他纵再后悔将无辜如他之辈牵涉其中,却也无法令时光倒转。
慕道瑛微微阖眸,将头脸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阴冷的触感直入大脑,拨去大脑因疼痛而昏聩的迷雾。
思绪缓缓下沉,一点点复归清明。
痛吗?
似乎是很痛的。
但痛得多了便也麻木了,一切尚可忍耐。
暗室漆黑,被关了数日,却足以令他想清楚许多事。
当日,见她联合了魔门,在游剑阁大肆屠戮无辜弟子,他一时怒火攻心,乱了方寸。
等回过神来,那被他忽略的疑点便又一一浮现脑海。
刘巧娥与魔门的联合,明显由来已久,早在宿雾城之前。
可如今细细回想,他仍不愿意相信,她是这样的人。
毕竟,当初在任家村里,她对凡人的关切爱护,是自己亲眼目睹,绝做不得假。
做这样的假,于她毫无益处,又有什么意义?若真想取信于正道,也该当跟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
慕道瑛默默咀嚼之前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他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再度沦落为刘巧娥的阶下囚,他打又打不过她,所能做者甚少,只能尽力探一探她的态度。
她想来,本性是不坏的。
她为何会联合魔门,也是有待追究的事。若能挖出个中隐情,或许便能改变局势,改变他二人今日僵局。
慕道瑛就这样在脑海中推演着前路,又度过了三日。
他必须令自己的大脑运转起来,才不至于去想她,去想程洵,去深究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令他不过略略一想,心脏便泛起尖锐痛楚,牵连到呼吸,肝肺的感情。
好似生生咽下一块火炭,烧得他肠穿肚烂。
那样,他会疯的。
他用冷静跟理智,将自己飞快包裹,让他在面对刘巧娥的到来时,仍能维持故作的体面姿态。
她说,程洵的伤势好了一些。
他愣了一下,心底绽开一点浅浅的惊喜,又碍于如今身份,不知说什么,只默然点点头,道,“那太好了。”
刘巧娥冷道:“你该庆幸,你捡回一条命。”
“我本想杀你,是他拦下了我。”
他顿了一下,涩声说,“那瑛过后还要谢谢二老爷……”
他对上她冷嘲的视线,再度顿了顿,“……可、好?”
他如今,浑不知要以什么的姿态来谈论程洵,他伤势好转,的确是感到欣喜的,却又从欣喜中品尝到一股,唯有自己才能了解的酸涩隐痛。
恐怕他如今说什么,在她眼底都成惺惺作态罢?
慕道瑛不想再提程洵了。
他知晓她如今已彻彻底底厌了自己。
既如此,厌得深一点,浅一点,又有什么干系。
明知接下来的话会再度引起她的厌恶,慕道瑛仍低声问了,“老母,是一早便投靠了魔门了吗?”
“这不是你该打探的问题。”刘巧娥冷冰冰地说,眼里果然又闪过更深的厌恶。
慕道瑛缓缓深吸了一口气,仍固执问:“老母当真要跟魔门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