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侯格外干燥,火势一起就难以阻挡,凤仪宫的?大?火直到翌日一早才勉强算是扑灭了。
昔日那边辉煌的?殿宇,如今也不过是两捧黑灰。碎瓦断梁,满目疮痍。
谢随脸色难看极了。
昨晚他花了不少功夫才堪堪安抚好冯妙瑜让她睡下了,接着马不停蹄过来帮着灭火,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等回府了,他要如何向冯妙瑜交代?
马车缓缓停在长?公主府门口,谢随本就心烦,又听见门口有人在高声争执个不停……真?烦。就没有一件顺心事。
他扯开车帘下了车,“大?白天的?吵什么,我?不过出去一趟,你们就连府里的?规矩都?忘了?”
门房见是谢随过来,立马收了声,委屈道:“不是小的?们不讲规矩,实在是这老妇人不依不饶,她非要进去见公主小的?跟她说了公主已经薨了,可她还?是坚持要闯进去,我?们这才吵起来的?。”
谢随顺着门房所指方向望过去,一位布衣老妇人正抱着个木箱子站在不远处。
那妇人冲谢随屈膝行了个礼。
“想必您就是谢大?人了吧。”郑姑姑说道,不由分?说地把那只木箱子塞到谢随手中。
“这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务必要交给公主之物,既然不让奴婢进去,那还?请谢大?人代为?转交。”郑姑姑又悲戚戚地望着谢随的?眼睛,说:“子女对父母,父母对子女,皇后娘娘已经没了,她就留了这么点念想给公主,想来您一定会代奴婢将此物转交到公主手里的?吧?”
谢随被她看的?心里发虚,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
“原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姑姑难道不知道公主已经薨了?皇后娘娘一片爱子之心,只是这人已经故去……我?怕是没有办法转交了。”
“反正奴婢是把此物托付给谢大?人了,公主若活着自不必说,公主若真?薨了,那便由大?人烧给公主就是,怎么会没有办法转交呢。”郑姑姑笑道。
谢随左右推脱不得?,便只好收下。箱子没有锁着,他打开扫了眼,见里面不过是几件旧物,便转手交给冯妙瑜了。人已经没了,能有点能做念想的?东西也是好的?。
冯妙瑜接过木箱时?没说什么,她只是摸了摸那木箱表面粗糙的?纹路,而后郑重其事地把它?摆在了床头,就像一个小女孩把自己心爱的?布玩具摆在床头那样。
叛军破城在惊蛰过后,二月十七。外面的?乱象哪怕冯妙瑜在深宅之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火光四起,喊打抢烧,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焦糊味。外边街巷中会是何等惨烈的?光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①
“夫人,您在这站了一早上了,进屋歇会吧。”有人在冯妙瑜身后轻轻说。
“好。”冯妙瑜点点头,转身进了屋。
这几日谢随要在城中维持治安分?不开身陪她,这府里的?侍卫增加了一倍不说,谢随还?派了几个女暗卫十二时?辰轮班跟在冯妙瑜左右,美其名曰保护。只是这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一关上门,榴红便拉着冯妙瑜的?衣袖急道:“公主,这可怎么办?外面那两个暗卫”
“不必担心。那处密道在书房里面,到时?只说去书房看书,等她们发现时?我?们早就出去了。”冯妙瑜拍了拍榴红的?手,“你的?行囊可收拾好了?我?们这几日随时?可能要走。”
“反正也没什么能拿的?。”榴红嘴里嘟囔着,还?是回去偷偷打点行囊了。
冯妙瑜一个人在屋里转了一圈。
妆台上簪钗辉煌。金的?,玉的?,嵌着指甲盖大?小宝石的?,有她自己的?,也有这些日子谢随送的?。这些天来他总是变着法子的?送她礼,只是眼下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