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已不忍再看穆尔白。

穆清知道自己输得彻底,她谋划宫变的那一日,便想着,要是败了,又该如何?

而朝露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败。

这大概就是朝露和穆清最大的区别。

朝露亦侧首道:“王君侍奉得力,朕不会迁怒于他。穆清,只要你认罪伏法,好好配合,朕会保王君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穆尔白放下手中的剑,一双眼腥红地望着朝露,哑声唤着:“陛下……”

朝露不想让穆尔白看到这场面,只好一甩袖道:“都愣着做什么,将王君扶回寝宫。”

穆尔白哭着不肯离开,而朝露却已然下令,将穆清压了下去。

穆尔白明白,谋逆乃大罪,陛下愿意放过他,已经是法外开恩,穆清是活不成了。

可是穆尔白不能看着母亲去死,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朝露:“陛下,您废了母亲武功吧,若不然,囚她一辈子也好。臣君此生唯有她一个亲人了,求陛下饶过她性命。”

一旁的禁卫军统领郭扬终究是看不下去,恨道:“王君好生糊涂,若今日是那贼子得手,你以为,穆清会放过陛下吗?”

穆尔白从未如此失态过,他跪伏在地,紧抓着朝露裙角,哭得泣不成声:“陛下,臣君求您,求您……”

朝露藏在背后的拳,死死握紧,半响后,她才终于狠下心道:“来人,将王君扶回去好生休息,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朝阳宫一步。”

乱臣伏法,举朝欢庆。

那些年,被摄政王一派压制的寒门学子,纷纷吟诗作赋,以表内心激动之情。

就连百姓都折红纸高挂,神都内外,一片欢腾。

朝露终于不用每日只批阅那些请安折子,连朝露身边的安侍奉,都一跃成了尚书府总领大人,位同宰相。

只不过,这些年穆清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彻底清扫,还需些时日。

朝堂内忙得焦头乱额,弹劾摄政王一派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飞到了御前。

朝露忙碌之下,已经接连几日都宿在了御书房,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看穆尔白一眼。

与此同时,各地来神都支援的大将军,也要离开神都,回边城守疆了。

东西边城的两位将军倒是还好,麻烦一点的是那镇北将军秋迪,她仗着这一次入神都护驾有功,便迟迟不愿回到北疆,她甚至还有意,让自己的长女继任镇北将军之位。

秋迪好歹是个猛将,她的武功虽不及穆清当年,可她这镇北将军,也是凭真本事拿的。

可秋迪膝下那两女,听说武功谋略皆不及其母,长女更是行为放浪,刚娶夫不久,便不归家,在外养了一群风尘郎,日日寻欢作乐。

在神都,女子风流一些,倒也不算要紧。可上阵杀敌的将军,若日日流连男色,成日醉酒,终会误事。

朝露不肯应,那秋迪便又要讨赏,她想让朝露给那秋河一个名分。

不仅如此,秋迪还联络朝中重臣,妄图给朝露施压,让朝露早日杀了那穆清,并废了王君,改立他人。

当年,秋河入宫之时,穆尔白嚣张跋扈,伤了秋河不说,还将秋河挂在廊庭外吹了一夜的冷风。

秋迪本就护子,今日早朝,她再度提及此事,弹劾王君无德。

穆清落马,穆家墙倒众人推,再加上这一阵子,朝露将穆尔白禁足朝阳宫,人人都揣测上意,认为朝露有了废王君的心思。

旁人都觉得,星辰台诸多郎君,数秋河最得朝露意。秋河与朝露,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当初,秋河被穆尔白欺凌,朝露还将人留在太极宫小住了几日。

朝堂风向多变,这朝臣们对秋迪的态度,也越发暧丨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