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在心头。

祂想,曾经的自己也许曾经在这里等待很久很久,久到把这里画满“一”。

这种环境本身就像一把无形的剔骨刀,一点点剥开皮、剁下肉、劈开筋、放干血,直到连骨头都被磨尽,再在痛苦的余波中,用这一地狼藉塑造成另一个陌生的,兽性的自己。

久而久之,恐怕连属于人的心绪和情感都会尽数泯灭吧。

易逢初听见手机似乎发出一声叹息,随后它问道:【现在你打算做什么呢?】

易逢初神色淡了下来,一时间竟如一尊无悲无喜的塑像。

“当然是,除掉让我不悦的来源了。”他回应道。

话音刚落,就有无数蛇自银白的光辉中增生、成形。

原本还能看出人形的影子瞬间化为狰狞的蛇巢,其中最细的蛇有碗口粗,最粗壮的蛇则远远超乎人类的想象。

它们口中吐出发怒似的“嘶嘶”声,如同进攻的前兆,接着便沿着肉质甬道的四面八方游走攀爬,朝着各处张开血盆大口,撕咬而下。

群蛇一反往常的进食习惯,逐渐从敌人的身体内部开始,一点点吞噬旧神的脏器、血肉、经脉……

这是一场自内而外的啃食,仿佛沙石填海一般,过程漫长缓慢,却不可逆转。

由于蛇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个血窟窿很快就遍布目力所及之处,群蛇顺着翻开血肉的创口,齐力向外钻去,雪白的鳞片难得地沾染上类似于血液的金红液体。

有些蛇身形灵巧,钻的速度快,没过多久就连尾巴尖都缩进血窟窿内部,继续向外、向外、向外……

不断地撕咬,然后钻出去。

甬道器官的主人似乎同样感受到了身体内部细密而绵延不绝的痛苦。

肉.壁开始剧烈颤抖和痉挛,整个空间随着摇晃颠倒,似乎是其主人正在哀嚎着翻滚、乃至于用身体撞击地面,以缓解痛觉。

一阵地动山摇,像是剧烈的地震般袭来。

但银白的人影被无数蛇身支撑在半空,稳如磐石,任凭旧神如何翻转庞大的躯体,祂的身影都纹丝不动地停滞在半空,像是一轮永不动摇或坠落的银月。

群蛇仿佛就是易逢初最可靠的耳目,最灵活的肢体,也是最好用的武器。

渐渐的,旧神的反抗似乎渐渐微弱下来。

摇晃的动静逐渐消失,只有肉壁和血管轻微的起伏,可以看出祂仍然保有生命。

但很快,就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