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易逢初感受到,已经有一条蛇爬到了旧神深黑的心脏前,鎏金眼瞳一眼不眨地盯着心脏跳动的频率。
随后那条蛇身暴涨为数倍大小,张开口时獠牙还沾着鲜血,朝着心脏一口吞下。
旧神滚烫的鲜血纷纷扬扬洒下,像是下了一场金红色的大雨。
雨滴擦过易逢初环绕着银辉的身影,却始终无法将祂染上猩红。
厚实的肉壁在合力撕咬下,变得越来越薄,最终甚至隐约透出外界的光线。
预感到某个节点已经来临,易逢初一手握着长柄黑雨伞,来到某处血肉模糊的创口前,高高举起雨伞,然后
“噗呲”一声,祂毫不留情地将创口彻底撕裂,坚硬冰冷的铁质伞尖戳出皮肉,留下一个透光的孔洞。
“应该差不多了……”
易逢初观察几眼,轻声喃喃道,然后再次把伞尖捅进孔洞,手掌用力,向下划去。
祂似乎听见了一声模糊的尖锐喊叫,血肉在祂面前破开一人高的豁口,敞开一道通往外界的“门”。
更多金红的血雨兜头淋下来,易逢初嫌弃地皱了皱眉,撑开雨伞挡在头顶,在一阵液体哗啦啦撞击到伞面的声音中,祂缓步走出那道被生生剖出来的血肉之门。
踏出的刹那间,易逢初本还想回头看一眼,瞧瞧曾经让自己甘愿与世隔绝潜伏这么久的旧神究竟是谁,又会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但具象而成的场景不堪一击,在瞬间便崩塌消失。
易逢初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如山峦般绵延不见尽头的黑影,额头似乎有两只螺旋的尖角,令人联想到神话故事中的恶魔化身。
“……山羊?”
祂刚刚吐出一句猜测,便回到了原本属于罗笙乐回忆的场景中。
宁静的居民楼再度出现在祂面前,微凉的夜风徐徐拂过,带走祂周身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叹了一口气,易逢初撑着伞往“家”走,金红色的血液仍然在顺着伞沿淌下,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勾勒出祂行经过的痕迹。……
难得没有半夜站在床头,脸贴脸端详她的“妈妈”,以及坚持不懈地在床底抓挠床板的“妹妹”,小罗在安睡之余,竟感到几分不习惯。
这么安全而静谧的睡眠环境,是她能够在副本里拥有的吗?
或许是习惯了不安稳的睡眠,小罗还是在夜深时意外醒了一次。
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她下意识在心里由衷地感叹一句:“赞美命运……”然后就摸索着墙壁爬下床,打算去客厅倒一杯水。
路过空无一人的客厅时,小罗忽地清醒了几分,一个问题溜过她的脑海:叙事者先生的化身……去哪里了呢?
难道是出去了?
不愧是神明化身,就这么冷静从容地走入了黑夜,这可是副本最危险的时刻。
她进来这么多天,一到晚上就被“妈妈”等怪物紧盯着,都没敢看过外面一眼……
小罗一边感叹,一边又有点克制不住好奇心,两胳膊趴上窗沿,往下张望几眼。
这时窗外的云层恰好遮蔽了月光,无星无月的夜晚像是一潭寂静的死水,幽幽的凉意将万事万物包裹。
万籁俱寂,楼底下没有灯光,唯有一抹轮廓似是青年的银白人影散发出柔和光芒,像是一柄凛冽而清寒的利刃,劈开了混沌无边的黑夜。小罗愣住了。
她只是随意看看的,根本没想到居然这么巧,一眼就看见了化身先生归来的身影。
不过,祂这是撑着伞吗?
外面明明没有下雨啊?
残余的困意令小罗的脑袋不像往常一样转得机灵,她被人类原始的好奇心驱使,竟没有第一时间回避视线,而是再度凝神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