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发烧,把他脑子都烧成浆糊了。

他气呼呼地想。

婢女端上蒸笼里温着的菜肴,一盘盘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几上,给了他一点喘.息的时间。

周瑭连忙拿起小箸埋头吃菜,好用美食让自己一忘皆空。

一筷玉笋被人夹进了他碗里。

抬头一看,薛成璧早已收回了小箸,若无其事地自己夹菜吃。

周瑭心里甜滋滋的。

薛成璧吃得很慢,很多。

食物的滋味于他依旧是味同嚼蜡,郁症发作时他甚至失去了填饱自己的欲.望。

但当玉箸在他指间摩擦时,他会想起隔着一层绷带触碰到的小孩子的脸蛋,隐隐的软糯温热。

那是他继续动筷的全部动力。

用完午膳后,薛萌的婢女春桃来了听雪堂,替自家姑娘传达了今日的课业内容。

歇了这一会,周瑭已经不怎么头晕了,脑热也褪了大半,于是撸起袖子下榻,想先完成功课。

“身子才刚好些,怎么又急着做课业?”郑嬷嬷忙扶他。

周瑭站在小杌子上,铺开薄纸:“若明日进学交不上课业,先生该恼我了。”

“明日还要进学?”郑嬷嬷皱眉,“可康太医说了,明日还是在家静养稳妥些。”

“嬷嬷……”周瑭眼巴巴地恳求。

郑嬷嬷险些心软,老夫人却不吃他这一套,茶盏重重一放,冷道:“若你明日进学又发着热回来,除夕之前,我再不允许你踏出听雪堂半步。”

周瑭委屈地扁着嘴,不敢吱声了。

同窗都比他年长,方大儒教书主要顾及着那些孩子,内容并不浅显。周瑭费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若是再落下几堂课,以后怕是更难听懂。

若是在现代就好了,只需托同学录个音,就能补上。

孩子担忧的表情,薛成璧全看在了眼里。

他望向窗外的澄净晴空,祈祷明日无风。

翌日一早,薛成璧照旧早起。

他不必去接小团团进学,孤身一人来到了学堂外。

喧嚣的童仆散去,空气渐渐安静,微弱的讲课声隔着门窗和庭院,传入薛成璧耳中。

没有风扰乱他的听觉。

他闭目凝神,方老先生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一字一句,他认真记在头脑中。

若是狂症发作时,他不必用心,便能记得分毫不差。但郁症削弱了他的记忆力,头脑也觉得迟钝,记下一整个上午的课堂,很是耗费了一番精力。

待到午休,他脸色苍白,额间浮出了虚汗,脑仁针扎似的痛。

“薛二公子?”有人唤他。

薛成璧没应。

“周小妹妹的兄长?”那人坚持不懈。

薛成璧眼皮下滚了滚,睁开眼来,眸中流露出一缕疲惫。

景旭扬站在他面前,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

“小妹妹身子可还安好?”

薛成璧注视着他,眉目间仿若染了寒霜。

景旭扬遇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小妹妹读书那么用功,缺了一日课,心里肯定难受得紧。我叫书童抄录了一份今日先生所授的内容,正巧见了你,帮我稍给她,免得书童再跑一趟。”

他身旁的书童递来八.九页云纹白鹿纸,纸张贵重,字迹工整,抄录了全部的重点授课内容。

薛成璧垂眸望着那纸,额角青筋抽痛。

景旭扬接着道:“替我给小妹妹传话,让她再多歇几日也不打紧,我.日日都会给她送抄录。”

空气有片刻凝滞。

“薛二公子怎么不接?”景旭扬笑道,“不必见外,举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