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不会那么远了。

很快……他就会把事情做完了。

从他作出决定的那一瞬,到现在,他已经坚持到现在了。

不远了。

钟予静静地仰头看了一会儿月。

体内的倦意与烫意慢慢地一并涌上来,钟予知道是药物起效果了。

他回到床边。

侧脸陷入柔软的枕头。

他发烧了,这在他的计划之外。

为了接下里的事情,他需要好起来。

电话里他没有说谎,他真的需要一副康复的身体。

昏昏沉沉,钟予睁着半失神的眼。

月光倾斜,落到他的枕边。

他看了一会儿。

手下意识地,慢慢伸过去,在触碰到那月色的轮廓前,停了下来。

指尖落在床单的地方,与月色轻柔的线,差着极短的距离。

他望着那条线。

这样近的距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得意识混沌。

恍惚间,钟予想起了别的事情。

他很少这样回想。

那个晚上,也是同样月色的晚上,他跟苏蓝,也是这么近。

这么近的距离。

甚至更近。

那是她第一次吻他。

带着淡淡的酒气,和蔓延的醉意,她俯身吻上他的唇。

她的手指摩挲过他的脸,浅金色的眼眸半眯着看他,仿佛在她的眼里,他被视若珍惜的宝物。

那是让人觉得深情的错觉。

但是钟予信了。

她的手指顺入他湿濡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又轻柔地吻他。

她说,“你真的很好看。”

说着醉话,笑得眼尾弯弯。

唇落在他的眼睫上。

所以痛的时候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他的心里盈满了她的笑意和话,就像他盈满她一样。

吻将一切欲说未说又破碎的气息吞入唇齿间,她细密地吻他,他流着泪咬在她的肩上,她也并没有怪他。

痛又很痛。

快乐又很快乐。

又一次到的时候,钟予失神地凝望她的脸。

苏蓝没有认出他……真好。

那时的他支离破碎地想。

如果她认出他……

如果她知道是他的话。

……如果她知道的话。

然后,倏地巨大的惊慌将他笼罩。

下一波来得很快,思维断续飞扬,颤抖地空白。

但很快惊慌又追上了他,他像是即将溺水的人,迫不及待地,不顾一切地想要抓到点什么。

那种即将失去的慌张,让他的心都攥成一团,紧紧地揉不开。

于是他掉着眼泪,向她乞求,“苏蓝,你咬我吧。”

她歪了歪头,答应了。

她将他抱起,本能地去寻他的后颈,他却微微侧了身子,先将自己肩头送到她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