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一看。”唐竞如实回答,倒是不怎么意外。香港发生的事,他本就知道瞒不过谁。
“那怎么没带着一起回上海呢?”穆骁阳继续笑问。
唐竞也跟着笑,说明理由:“她在外面四年多了,怕一时回了上海不习惯,而且还要去法国继续升学,从香港走方便一些。”
为什么不回,其实彼此都知道,根本不必说破。但那五年之期,倒是应该提一提了。
接下来便是三天的流水席,穆氏祠堂发了数万枚纪念章出去,凭章即可进来吃酒水听堂会。连报纸上都说,这场庆典是“极声色之娱,当载入史册”。
戏台下的观众也是竞相吹捧,有人说:“穆先生,您这堂会绝对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了。”
“哪里算得上第一?”穆骁阳却是自谦,“还差了杨小楼和盖叫天。”
“那两个居然不赏脸?”又有人表示惊异,总归是挑人上山,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料穆骁阳却答得心平气和:“两位老板一个有事,一个抱病,都是事出有因。今天这样已是盛会了,我才不要那么完满,完满算什么?月亮圆了,也就该缺了。”
众人捧场笑着,唐竞在旁边听见,却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对自己那番感想的回应。他不禁暗想,穆骁阳跟张林海终究还是不一样,这样一个人的巅峰在哪里,尚未可知。
说曹操,曹操便到。堂会的戏台下,唐竞也见到了张林海。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青帮老头子那里拜年。此时的张林海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但依然健硕高大,撑着十二分的精神,体体面面坐在台前最好的位子上,那功架依旧无愧“张帅”的名号。
两人相对,唐竞总归远远致意,张林海总归当作没看见,这也是几年来的老规矩了。见过了礼,唐竞便走开与别人讲话,不想转眼就听到那边起了口角。他随着其他宾客走出去看,却见是张林海的随从与人吵架。
“瞎了你的狗眼,这里也是你能坐的地方?”随从指着人家大骂。
被骂的人瞧着脸生,穿一身军装,军衔不高,却是气势逼人,也不与那随从废话,上手便是一记耳光。这下可就捅了蜂窝,张林海带来的几个门徒一时剑拔弩张,险些就要打起来。
所幸旁边屋子门打开,警备司令从里面走出来,对那个军装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在这里吵?!”
那军装即刻立正敬礼,身后张林海也已然站起来,像是有话要讲,但警备司令却仿佛根本没看见他,只是转身对着赶来圆场的穆骁阳。
穆先生满脸赔笑:“今日人多照顾不过来,有什么不周到的,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耽搁可就赶不上看戏了。”
“是,看在穆先生的面子上,”警备司令点头,又指着那军装道,“这是我的参谋,军中来的粗人,不知道哪里可以坐。”
“这算什么话?”穆骁阳笑着反问,“都是我请来的客人,哪里都能坐。”
司令倒也不追究,只对那军装道:“要是再有活腻味的,叫他明日去警备司令部报到,不要在这里搅了穆先生的好事。”
军装又立正敬礼,方才挨打的门徒却已被人带走。穆骁阳脸上还是笑着,拣了好位子请司令与那军装坐下。一旁张林海的面色已然变了又变,像是要发作。军中本是他人脉最深厚之处,如今却仿佛彻底换了门庭。总算穆骁阳也没怠慢了他,安抚了这边,又到那边去陪着说话,几句聊下来,场面似乎已经平静。
佣人送上茶水,穆先生抬头叫过唐竞:“你来招呼着张帅。”
唐竞点头走过去,在张林海身边坐下。戏台后面锣鼓响起来,好戏开场。他忽然明了,方才这一幕分明就是给他看的,是为了叫他定心。
三日庆典结束,宾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