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褐眸和棱角分明的脸,高氏身后的女子们瞅着他,皆神色娇羞。

他看着高氏,微微笑了笑,“夫人,要一间上房,宽敞清静的。”

“知道!”高氏道,“安公子最喜欢的那间,妾可一直备着。”说罢,施个礼,亲自引路。

灯光如星辰相映,琉璃馆各处厢房,琵琶声和胡笳声此起彼伏,酒客们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安色伽让从人打赏了鸨母等琉璃馆众人,关上门,楼下的嘈杂声登时消隐不见。

安色伽神色慵懒,将外衣脱下,扔到榻上。他穿着一层轻薄的单衫,宽敞的领口下,胸肌壮实,腰间的金刀镶嵌着宝石,锃亮发光。他望望四周,推开窗,一轮新月挂在当空,从高楼上望去,沙邑的千家灯火尽收眼底。

“主人,”从人过来道,“那王公子回信了,说半个时辰之后就到。”

安色伽颔首,问,“王公子说他亲自来么?”

“正是。”从人道。

安色伽弯起唇角。

疏勒国的安氏,是王室的旁支。安色伽在家中是长子,不喜欢贵族的声色犬马,却爱好经商。他颇有生意头脑,几年来,通过贩运丝绸和马匹,渐渐成为闻名一方的富商。不但拯救了颓败的家族,更使得他在国中声名鹊起。

今夜要见的人,对他有些重大的意味。因为安色伽的第一笔马匹生意,就是这位中原的王公子带来的,也正是那笔生意,让他攒足了发达的底气。

虽然是个大客人,但安色伽从未见过王公子其人。他声称出门不便,从前的买卖,都是派从人来达成的。

他时常疑惑,这位王公子,每次购入的马匹虽不多,却都是上好的种马,价格不菲,且付款爽快。

在商言商,安色伽很少过问每一笔货物的去向,但他不是傻瓜。西域的马匹是宝货,各处盘查严厉。别家贩马往中原,总免不得磕磕绊绊,可他与这位王公子的马匹交易,却从来不曾遇过麻烦,他直觉这位王公子,应当有些来历。

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安色伽颇感兴趣,故而接到王公子相邀面谈的消息,便毫不犹豫地来到了沙邑。

盛装的优伶来到,在厅堂中奏乐歌唱,声音妙曼。舞伎踏着旋律扭动腰肢,身上的金丝银片随着动作响动,丁丁悦耳。

装扮美丽的侍女捧来珍馐佳酿,深红的葡桃酒盛在琉璃杯中,流光溢彩。

安色伽倚在软枕上,将手中的琉璃杯微微摇晃,欣赏着舞伎诱人的姿态,双眸似笑似醉。

门外传来低语声,未几,推开。

安色伽望向前方,一个中原男子迈步进来,玉冠锦衣,步子不疾不徐。

他面容英俊,才进门,安色伽就能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文质彬彬,却暗藏着气势,教人不得小觑。

安色伽有些诧异,原以为这位王公子大概是某个脑满肠肥的富商化名,没想到还真是个年轻人。

乐声停下,安色伽起身,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深深地行个胡礼,“王公子。”

“安公子。”元煜看着他,淡淡一笑,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