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像张无形的网,让宁瑰露感到过敏,她又道:“今天是陈芮倩组的局,我就是……”

他打断了她的话:“宁江艇明天上午10点走。他不想让你送,但我想你应该要知道。”

宁瑰露一怔,手指停在车窗边缘:“你们联系了?”

“嗯。”

“……谢谢。”她将这客气的两个字再次说了一遍。

他们坐在一前一后,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神情,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频率,细微的举动摩擦声。

在听见她掰了一下把手时,他抬手按开了安全锁。

宁瑰露握着把手顿了顿,正要下车,听到他很平静地问:“小露,明天一起吃饭吗?”

“行,没其他事的话,我联系你。”她爽快答应。

他笑笑:“好,我等你消息。”

她下了车,夜风将她几缕发丝吹得散乱,瘦削的影子被路灯拉拽得忽长忽短。

这条街道没有闲逛的路人,只有肃穆庄严的寂静。

他坐在车里,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手指紧紧攥住方向盘。

她忽然回过身,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高高抬起,朝他挥了挥。

奇异的,他一整晚的躁烦,压抑膨胀的情绪,在此刻都烟消云散。

他推门下车,站在街道外看着她倒退着走的身影。

她弯起双臂,在头顶比了一个心。

他嘴角舒尔一弯,抬起胳膊转了一下手腕,示意她转回去看路。

酒气上头,脸上滚烫发热,她捧了捧脸颊,又做了一个合掌脸往一侧倒的姿势,示意他回去休息。

他站在那儿,没有动,一直到目送她转进了哨兵门岗内。

是怎么回家、躺上床的,宁瑰露对这一段记忆完全没了印象。她的生物钟很准,八点准时睁开了眼睛。

房间窗帘拉着,她身上换了睡衣,她后知后觉闻了一下被子,也没闻到臭烘烘的酒气。

眼皮还有点重,她捂着眼睛想了一下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发现连怎么回家的都记得不清晰了。

竟然喝那么一点酒就断片了,难道真的是上了年纪了?

她在床头四处摸了摸,摸到了甩在角落的手机。

有几条短信,她划过无足轻重的,看到了庄谌霁发来的地址和航班号,大脑宕机了几秒钟,猛地想起宁江艇今天回南岛。

她掀开被子唰地坐起,下床换衣服。

今天是工作日,家里人都早早去了单位,许姨大概也出门买菜了,她喊了两声没听见回应,进厨房拿了个水煮蛋,出门时发现自己车还在饭店,昨天没开回来。

喝酒误事。

她打了个电话给庄谌霁,直奔主题:“你现在在哪?”

“幸福门。”

“这么近?”宁瑰露很意外,马上道,“我车昨天停饭店没开出来,我出来找你。”

“嗯,吃早餐了吗?”

“还没。”

“吃卤煮吗?”

“要要要!少打点汤,加香菜和蒜,我跑两步,马上过来。”

“嗯,在南右大街等我。”

“好嘞!”

挂了电话,宁瑰露把水煮蛋往餐桌上一扔,穿上帆布鞋,跑着出了门。

今天天气很好,日光温煦,空气也难得清新,没有一丝潮气。

她小跑到南右大街,庄谌霁的车正好刚到。她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位置,一眼看到了放在车前的卤煮袋子。

“你今天怎么在这边?”她随口问。

庄谌霁道:“来接你的。”

“嗯?”宁瑰露掰开一次性筷子擦了擦,“你怎么知道我没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