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干脆承认。

“可你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那你就不会来见我,不会让我陪你吃饭。”他扣紧了她的拇指,执意将自己的手塞进她的掌心里。

她不辩解,也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道:“行青,你喝多了。”

“我没有喝酒。”辜行青往前一步,近得几乎要亲上她了,“我都不介意。你只想玩玩,不想负责任,大可以钓着我,为什么要拒绝我?”

“现在不就是在钓着你吗?”

辜行青低头,唇离她的唇越来越近,“这不是钓着,是无所谓……还有困惑,你不懂男人,你想在我这里找答案。”

在他的唇就要亲上她的唇的那一刻,她伸出手指,捏住了他的下颚,“你很聪明,也看得很清楚,为什么还在我这儿犯傻?”

他透过她的眼睛,只看到了一片清明。喝了酒的人清醒无比,而他却早已沉醉于她给的假梦之中。

可她推开了他。

她根本不要他。

他苦涩地笑了,喃喃说:“大概是年轻,总想撞一下南墙,不然好像总觉得人生有残缺。”

他此刻好似一下酒醒了,什么都看清了,可心却仍偏执囿于其中。

一辆轿车不知什么何时已经在他们身后跟了许久了。

直到他抱上她的那一刻,远光灯倏然亮起,车笛长响。

他温热的呼吸擦过她的耳垂,目光撞进了一片可怖阴鸷的深渊。

辜行青身体一瞬紧绷,他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男人,逆光下,对方面目模糊不清。

“好了,行青,回去吧。”

她抵着他肩膀将他推开。

“小露。”身后的人出声。

脊椎穿过细微的电流,宁瑰露倏然回头。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质问,他静默地站在那,像一张虚假皮影。

沉寂片刻,他微微颔首,礼貌而矜持地问:“打扰你们了?”

完了,又有的闹了……

宁瑰露轻吁一口气,转身时迅速抽脱了辜行青的手。

“露姐”辜行青的声音轻而颤。

“不用送了,时间也不早,打个车回去吧。”

她走向庄谌霁,摊了下手,解释道:“晚上一个饭局,喝了点酒,跟朋友散散步醒酒。”

这解释太不像话。

他安静看着她,良久,伸手将她耳侧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语气温和地低声说:“喝酒了?我送你回家。”

宁瑰露惊讶一挑眉,没有拒绝,“好。”

男人侧身,余光扫过辜行青,那眼神睥睨,像看不值一提的蝼蚁,连多余的情绪也欠奉。

在她干脆上车的那一刻,辜行青就明白,他没机会了。

她的立场明确地偏向那个人。

很难说这是不是爱,它并不明确、甚至残缺不全、带着模棱两可的钝,可就像磨刀石和刀,再好的人,再美好的感情,也无法覆盖他们彼此之间留下的痕迹。

这世上竟然有一种爱是长进彼此血肉,如果要将对方拔出,首先要将自己撕扯得体无完肤。

因为痛,他们反而靠得越近。

车门合上,空气仿佛被抽空,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嗡鸣,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车上了高架,不知道要驶向何处。

宁瑰露下意识觉得他要算账了,她倚靠着皮椅,支颐等着他先开口。

车驶得很稳,甚至在别人超车时还让出了一个车身位。

只是沉默,压抑的沉默。

两侧的道路越来越熟悉,她认出了方向,车停在了离她家最近的街区外,门锁却没有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