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他的意思,“为什么不联系你?嗯,你不是看到了吗?”她将手机从扶手箱上拿起来向他示意,“手机上交了,今天才取回来。”

她的话有太多禁不住推敲的细节,可他想要的,也不过是她一句解释。哪怕骗骗他,他就会顺着她的话将自己骗下去。

他像失而复得一件宝物,喜极而泣,解开了安全带,伸出了双臂,将自己按在了她怀里。

眼泪顺着垂下的眼睑溢出,掉在了她瘦削的肩上。不一会儿,浸湿了她的肩膀。干燥的、带着洁净花香的衬衫为他的眼泪湿了一大块。

她垂放,搭在扶手箱上的胳膊,好一会儿才抬起,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无奈说:“好了,好了,不哭了。”

“我知道你很忙……”他声音喑哑地快能从洼处捧出一捧水了,“我不是要缠着你,烦你,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回我一个字,一个表情都没关系。我知道你在忙,但你好好的,就放心了……

“可是你总是那么突然地消失,我联系不上你,就会胡思乱想……”

他的手掌捧住她的肩,委屈地将脸往她颈窝里埋。

她没有应答。掌心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目光透过窗框往外看。

正是最燥热的季节,风也不起,树叶是浓郁的绿,天是介于天蓝和靛色之间的蔚蓝,飞机气流拉出尾线,像将晴空横截两半。

光穿过遮光膜透进车窗内,仍然暗暗沉沉。

他抬起头,手掌捧住她的肩,低下头想向她索吻。她一侧头,他的吻擦过她的嘴角,落在她下颌上。

便是他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转头,将他推开,平淡问:“你要去哪儿,回学校吗?要是不想坐公交,我帮你打车?”

在她撤离的一瞬间,他闻到了她身上陌生的气息。是一点很淡的、无意沾染上的男士剃须水的薄香。

他第一次恨自己这样敏锐,这样敏锐地笃定,她身边有人了。

他的缄口无言让车内只剩寂静。

手机铃声打破沉寂,电量岌岌可危的手机上浮现三个字的名字。

辜行青也将目光投去,看见了一个“庄”字。

她很快做了决定,将手机熄屏静音,从钱包里随便抽了几张钞票,递给他道:“我手机没电了,这边叫车回市里应该不便宜,你拿着吧。”

他唇抖了抖,直到此刻,他终于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多么薄情的人。

在她眼里,恐怕他和那些自荐枕席想要攀龙附凤的人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她能这样随意地将钞票甩到他面前让他走,像打发一件可有可无的麻烦。

为了一段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关系掉眼泪未免太廉价,可感情却从不由人控制,他肩膀战栗、颤抖,用手背擦掉眼泪,可新的泪水又立刻淌落,视线已模糊,他难堪地低头。

在这一刻,他想的不是恨她的多情与绝情,而是恨自己这样走投无路地来到她面前,叫她看见他最狼狈的一面。

“我想知道,为什么,”他声音颤得几乎连不成话,“你为什么,不选我?”

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像费解,又像妥协,抽出新的纸巾,为他擦掉眼泪,声音那样温和而又无奈:“小朋友,你不是待选项,我也不是评委,你很好,很优秀,以后会有光明的前途,也会遇见一个真心相待的爱人。我们不合适,就这么简单。”

“什么不合适?年龄?还是身份?”他固执地要问出一个答案。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地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可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手机再度响起。她手指在接通键上顿了一下,又还是按了熄屏,耐心逐渐告罄,她将纸团扔下,烦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