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慢慢吃。”她在庄谌霁肩膀上轻拍了两下,“我和谌霁哥先走了。”
庄谌霁沉稳起身,礼貌道:“宁爷爷,伯父伯母,我们先走了。”
“好,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啊!”江文娴关切叮嘱着。
宁瑰露摆摆手,应一声“好”,带着庄谌霁走出了老宅。
夜晚虫鸣聒噪,路灯下蛾蚊飞舞,扑朔迷离。
她和庄谌霁一同上了车,关上车门,她道:“我先送你回公寓。”
“不用,你有急事,我在外面下车,叫人接就好。”他顿了顿,又问,“你那边要去多久,晚上要等你吗?”
“不好说。”
宁瑰露将车开出车位,驶上大路,随口回答:“办完事估计挺晚了,我肯定在单位公寓休息了,不用再等我。”
他沉默下去,也没有接话。
月影朦胧,车窗边光影忽明忽暗。
宁瑰露瞥他一眼,问:“是不是没吃饱?我先送你去餐厅?”
“不用。”
他语气轻淡低沉。
宁瑰露点点头,没再多问。
她想着单位打来的那通电话,像在深湖边踱步,不知前方是什么等着她,心头沉沉的。夜凉了,不开空调也不算热。她放下车窗,一只手搭着窗框,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缓缓往龙翔台外的方向开去。
“就在这停吧,你去忙你的。”出了街道,庄谌霁说。
宁瑰露不和他磨叽,啧一声:“我先送你回去。”
四十来分钟后,车停在了教师公寓楼下。
他没有下车,看着宁瑰露。
她想摸烟,手又生生顿在手箱前,不明所以地看他道:“怎么,舍不得下车?”
夜幕深重,黑得只瞧得见双眼。她和他大眼瞪小眼,他欲言又止得让她摸不着头脑。
许久,他笑了笑,终于袒露心迹,很平静地阐述道:“我不是今天才认识你,小露,你不会再过来了。”
她愕然失语。
车内静下去,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失笑说:“我在你那就连这点信誉也没有?”
他仍笑着,声音平和得不可思议,话语内容却叫人相信他把自己的心已经搅打成了一捧烂泥:“从明天开始,谁第一个找你,你就会去找谁。你不是喜欢谁,也不会偏心谁……你只是无聊时候想找个人在一起,他们是,我也是。”
他笑笑,看起来挺无所谓的,已经彻底接受梦醒后惨淡的现实了。
他的直白让她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这人真是……”
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将她彻底剖开看穿。
连她隐晦的,幽深的,连自己都不曾剖析过的心思都已被他洞悉。
她用顺其自然的态度掩盖不主动、不负责的感情戏法,被他一段话揭露。
人与人之间都需要距离,没有人希望自己被另一个人看得太透。她也是。她抵触他的越界,可又抑不住那淡淡的心疼。
他没什么怕的,他早已赤诚、无遮无掩地将血肉躯壳都袒露在她面前,连那些阴暗的、晦涩的、脆弱的、歇斯底里的情绪都已展陈无余。
他把话说绝了,把所有路都堵死了,以退为进让她连反驳的余地也没有。
矢口否认只会显得卑劣,她无言以对。
他很轻地哂笑了一下。她的反应也算是意料之中。
他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宁瑰露伸手握住他胳膊,很轻地叹了口气,将他往身侧一带,抬颌亲了亲他的唇角,又从他唇角吻到柔软凉薄的唇。
吻并不深,轻轻相贴就分开了,像妥协、像允诺。
她低低说:“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