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他们在村里,有地有井,吃喝倒是都自给自足,只是药材慢慢地见了底儿。

里正愁得来找沈椿商议:“小沈大夫,咱们的药都快用完了,那些大头兵还不让咱们的人出去,这可怎么办啊?”他面有急色:“今天又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乡亲扛不住去了,不少年轻人也吃不住倒下了,再这样下去,咱们村子岂不是要完了?!”

沈椿如今脑子活络不少,出主意:“既然不让咱们的人出去,那咱们不如请那些当兵的给咱们买点药材回来,大不了各家给他们凑几两辛苦钱。”

她又道:“顺便让他们捎一封书信给我师父,药材也能在师父那里买。”

里正叹了口气:“这法子我也想到了,今儿早派了我家老二拿了钱去村口,想让他们帮忙去镇上买些药材回来,没想到他们怎么都不肯,钱倒是全吞了,还把我们家老二揍一顿给撵回来了。”

他苦笑了声:“现在别说往外传信儿了,就是村里的风都漏不出一丝,也不知道这帮人究竟想干什么。”

沈椿怔住了。

为了避免瘟疫扩散,封村她倒是能理解,但封锁消息,甚至不许人请大夫买药材,倒似想让人自生自灭一般。

沈椿脑海中猛地升起这个念头,生生打了个冷战。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儿。

她曾经在谢钰那里看到过一卷案宗,十年前,潼关城郊的一户村子爆发了疫病,朝廷已经拨了款下去,地方官也亲往敦促救人,那处村子的疫病却没有控制住,所有村民全部病死,整个村子直接被抹去。

但因为瘟疫没有扩散,当地守备还被夸反应迅速救治有功,被提拔擢升了两级。

谢钰在京兆府走马上任之后,无意翻阅过这本卷宗,觉得颇为蹊跷,动用职权重审了此案,才让真相得以重见天日原来是那地守备贪了治疗疫病的银钱,拖着不给村民救治,在村民因为疫病死了大半之后,他又纵兵屠杀了整个村子。

在谢钰的严查下,涉及此案的官兵都被绳之以法,也算是给了数百无辜枉死的冤魂一个交代,只是逝者已逝,怎么都不能活过来了。

毫无根由的,她想起了这桩案子。

她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封村的细节,不由后背发冷,她忙问道:“封了咱们村子的守备是谁?”

里正回忆了下:“好像姓胡,是府城一个大官的弟弟。”

完了完了完了!

要是换做别人,沈椿还不敢下定论,要是那个胡成文,她敢打包票他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

里正见她半天没说话,脸色白得厉害,忙问:“小沈大夫,怎么了?”

沈椿犹豫片刻,压低声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里正连连摆手,压根儿不信:“不可能不可能,小沈大夫你多心了,官府怎么可能害咱们呢?再说咱们村子百来号人年年给官府纳税养马,咱们可都是人见人夸的良民!官府干嘛要害咱们?”

他们乡下人家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镇上,见识过的天地一共也就那么大点儿,对官府自然是无条件信任的,什么贪污受贿,屠村杀人的事儿他们是听都没听过的。

沈椿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嫁给了谢钰,涨了见识见过世面,她现在肯定跟里正一个想法,官府怎么会害人了?

她直接问道:“那您老跟我说说,他们封锁消息也不请大夫是为了什么?”

里正语塞,她又道:“不管您信不信我说的话,当务之急,咱们得先把村子得了瘟疫的消息传出去,让其他人知道这事儿,这样咱们才有希望请大夫买药材,这总没错吧?”

里正虽说没见识,但到底一把年纪了,头脑还是会转弯儿的,闻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