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谢无忌又陪她说了会儿话,直到深夜两人才分房睡下。

子夜时分,客船在码头停靠了片刻,又悄然无声地驶向了下一个码头。

第二天早上,沈椿的晕船症状减轻了许多,谢无忌打算带着她去甲板逛逛,俩人下楼才下到一半儿,他脚步忽的一停,眉目渐渐凝重起来。

他转头看向沈椿:“你先回房,不管有什么动静都别下来。”

沈椿疑惑道:“怎么了?”

谢无忌扯了扯唇角:“讨人嫌的追来了。”

他目送着沈椿回了房间,身子一跃,直接来到了客船一楼的大堂。

果然,一楼被整个清空,只余下了一桌一椅,和一个素色的人影。

那身影修长如玉,临风坐在窗边,衬着窗外的河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似风采过人的河神。

这样的风采气度,再给他一辈子怕是也修炼不出来,谢无忌凝眸瞧了片刻,又抢先开了口:“老三,你怎么过来了?”

他唇角一挑,大步走到谢钰面前,腰间络子随之轻摆:“莫不是听说我成亲的消息,特地赶来看看你嫂子?”

话音刚落,他如愿看到谢钰变了脸色,那眼眸冷的犹如寒潭一般。

他目光掠过谢无忌腰间的双喜结,冷冷道:“我为什么而来,你心里清楚。”

他却没被谢无忌牵着鼻子走,从袖间取出谢无忌这半年来陆续变卖产业的文书,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五个月前,你断断续续和哥舒苍有所往来,然后就开始陆续变卖家产,将产业换成金银。”

谢钰解决问题的思路很简单,谢无忌有和突厥人勾连的嫌疑,他作为家主,完全有资格在谢无忌真正犯下大错之前,把他强行带回谢家问责。

至于昭昭...谢无忌都要被关押进宗祠了,昭昭她,她会回来的。

她之前受了那么多委屈,他还没来得及补偿她,他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即便她要走,也不该和谢无忌搅合在一起。

谢钰猛地抬起眼,几丝冷锐泄了出来:“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打算去哪儿?”

谢无忌离开长安还不到十日,被人这么快就追上了不少,还被查了个底掉,他眼瞳猛地缩了下。

很快,他轻嗤了声:“你没去问宫里吗?我和哥舒苍接触是皇上授意,我变卖家产是为了取信于突厥人,如果不这样,他们如何信我?”

谢钰既然能坐在这儿,就说明他的人已经被控制住了,谢无忌也不多问。

“是这样吗?”谢钰轻轻颔首,居然并未反驳。

他随手把茶盏反扣到桌面儿上,长乐立马押着一个昏迷的人走进来,看清他手里的人是谁,谢无忌瞳孔猛地缩了下。

哥舒那利!谢钰居然抓到了哥舒那利!

哥舒那利显然是受了刑,他有没有说出不该说的?

“你和皇上定下的计划中,并未涉及此人,”谢钰静静看向他:“你现在杀了他,我便信你。”

谢无忌手指动了下,下意识地要去按手中横刀。

不对,这不对劲。

按照谢钰的性子,如果哥舒那利真的全盘交代了,谢钰昨天半夜就该直接拿人了,何必现在跟他绕这一大通圈子?

这只能说明,谢钰心中也并不确定他是否有意投效突厥,他手中并无实证!

他在诈他!

谢无忌弯了下嘴角:“你真是在庙堂待久了,不知人间疾苦,是,我和圣上定下的计划里并无此人,但哥舒苍到最后依然不能对我全然信任,所以特意派了个心腹来看着我,这就是变数!现在我若杀了他,使得计划全崩,你难道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他故意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