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望听得到吗?”
“嗯,我在,刚刚到学校呢,军训昨天结束的,下周一开课。”
“哦那就好,学校设施怎么样?你中饭吃了没?食堂呢?”
“都挺好的,你别操心啦。”
“对不起啊,哥应该陪你去那边呆两天的。”
“你来干嘛呀,你那边开学的事比我还多,忙你的。”
“……那,我挂了?”
“嗯,拜拜。”
周望收了线,面无表情地走到吉他社的桌前,对着那两个看了他半天的女生说:“报名表。”
他压着心里一股顶到喉咙的难受,弯下腰在报名表上填资料,下笔重得把纸张划破。
周瞭用小心翼翼的声音跟他说话,从那个无法挽回的夏夜之后,自己就好像不再是他的弟弟了,而是头脆弱的怪物,需要被他怜悯又纠结地对待。
高考后没几天,周瞭就返校了,虽然周望知道哥哥本来就是从工作室请假回来的,毕业在即的大学生确实没多少假期可言,他也是因为了解哥哥的行程,才选择在那天晚上说出来。
再如何冲动,情绪积压后不可避免地爆发,他也选在了恰当的时候,他不能逼周瞭,他要给他足够的、后退的空间。
哥哥往后退的话,他也不会再跟过去了。
周望填了地址遥远的志愿,一个人渡过暑假,临近开学时在空荡荡的家里收拾行李,周瞭却在这时候打开家门,风尘仆仆地赶到,对他说:“我回来送你。”然后走到衣柜边,打开柜门帮他整理秋衣。
他大概真的会在他乡呆到秋天结束才会回浣城吧,周望看着哥哥折叠薄围巾的手指。
可是如果哥哥不在这里的话,浣城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
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周瞭的地方,也根本不能算是故乡。
周瞭将他送上火车,电影里望着月台上的人影越来越小,最后哭出来的情节竟然是真的。
那一瞬间周望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的头抵在窗玻璃上,跟随眼泪一起肆无忌惮涌出的委屈,却安静得只有一小块被浸湿的玻璃与他相对。
为什么不要我了。
还有零星的乘客在车厢穿梭,空调吹出冷气,播音员说:“祝各位旅途愉快。”
周望抬起眼睛,眼前的风景被水光隔离得晃晃荡荡,火车已经驶离了他生活了十八年的浣城,灿烂日光下的田野发出不容拒绝的光芒。
周望很快成为了最惹眼的新生之一,哪怕是呆在男女比例失调的工科院,他也足够受欢迎了,外语系中文系的女生会跑到吉他社的训练室,直截了当地要求:“你教我弹吉他呗。”
而周望对这些都没什么反应,抱着吉他的冷漠侧脸更加显得吸引人。
吉他社组建的乐队是群离经叛道的男生,其中还有一直修不够学分没毕业的“∞学长”(∞:无限),虽然周望在他们眼里是个挺不讨喜的闷葫芦,但声音不错,面试的时候看指法也很了得,便被邀请加入。
他就这么安稳而沉默地开始了大学生活,有时候逃课,每个星期都会到吉他社练几次歌,也开始尝试编曲。
收到众目睽睽下的告白或者匿名巧克力的时候,他也想过,不如试试好了,去牵女生柔软娇小而非骨节分明的手,去吻看上去就知道和自己梦里完全不同触感的嘴唇,去享受那些腼腆而冲动的爱意,跟周瞭给他的从长久的共同生活中产生的自然而然的默契,以及因为血脉相连而催化的关怀,跟周瞭给他的完全不同的爱意。
但是每当想到这里,他的脑子就钝掉了,满心满眼,完完全全的满心满眼,就全是周瞭,再容不下半点侥幸。
然后寒假来了,周望正纠结着要不要晚几天订票,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