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一直很仔细地观察着李响岳的反应,看到他皱起了眉头,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停顿了下来。

李响岳抬起头:“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文沫嗫嚅了半天,吱唔着不知道说什么,刚刚在进办公室前缕得清清楚楚的条理现在在脑袋里打起了结,还是个暂时解不开的死结。寒冷的冬夜,外面还在飘着雪花,李响岳一直很怕热,他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和窗户,冷风一直往里灌,刚才文沫还不觉得如何,可是李响岳这个皱眉的表情一出,让现在一而再再而三被打击到的文沫心里没底,后背起了层白毛汗,小凉风一风,说不出的酸爽。

有那么一瞬间,文沫觉得自己无比委屈,她怎么做,做什么都是错,李响岳似乎开始对她从头到脚都不满意。可是她真的努力地想要改正,想要重新找准自己的定位,为什么还是仿佛她又做错了什么的样子呢?

她有的时候真的很痛恨自己的那些所谓职业习惯,李响岳的每一个微表情都严重影响着她的心情,让她有种无所适从的无助感。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句话可以放在任何一种语言环境里,无比准确。事关自己,文沫脑袋都是乱的,根本没办法冷静仔细地分析从而得出正确结论。李响岳现在的确是有些不高兴,但绝对不是因为文沫做错了什么。

他不高兴的是,他当初的本心,是想将文沫身上那么点骄傲自满从她的身上剥离出去,但似乎,他做得有些过了。自满与自信,这两种品质太过相近,很难区别,李响岳指望着文沫有足够的定力和人生阅历来把握好一个度,但显然,才刚走出校园没多久的她,被过分高估了。

李响岳想要的,是谨慎小心,同时更胆大心细的下属。谨慎有余,进取不足,过分胆小,也许可以让文沫成为一名合格的犯罪心理学研究员,但距离专家的程度还差着不止一星半点,而李响岳从文沫身上看到了许多美好品质,自然希望以后她的成就更高一些。

他一边在心里琢磨要怎么把这么点矫枉过正的苗头扳回来,一边不自觉脸上就带出几分凝重,皱起了眉头,其实以文沫工作近两年对李响岳的了解,她应该能轻易看出来他现在的表情绝对不是嫌弃她之类的,但是没办法,她太紧张了,接二连三被打击得体无完肤,都开始怀疑人生的她压根在李响岳这个顶头上司跟前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甭管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像惊弓之鸟,颇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之感。

李响岳的眉头越皱越深,文沫内心越来越害怕,如果不是此时她自己的腿已经被冷风吹得不像自己的,恐怕早已经转身夺门而出了,这种没出息的行为在很多年之后也成为李响岳嘲笑她的借口之一。

就在文沫急得都快哭了的时候,李响岳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文沫,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吗?”文沫除了僵硬地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太紧张了,生怕李响岳下一句话说出来的就是你根本不适合这份工作,回去之后打份辞职报告给我。幸亏李响岳很快接着说了下去:“你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有的时候太过自信,而有的时候太过不自信,自大自满不是好事,同样的,过份自卑,不相信自己,是身为犯罪心理学家的致命弱点。”李响岳指着那份文沫一边分析一边随手写下的涂鸦,语重心长地教育着文沫:“你能拿着记录本直接来找我,说明你对自己的分析很有信心,至少在你心中,结论不能说无懈可击,也是**不离十的。而且你能直接先来找我,不是先把自己的分析张扬出去,也说明你已经开始学会稳重了。做一名犯罪心理学研究员,没有急功近利的心,这很好,至少像何豆豆这样的错误,你以后应该是不会再犯了,我也可以放心地让你出去飞一飞,总窝在办公室这种单一的环境里,就算是鹰,也能被圈养成家禽。但是,文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