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光线里,安乐言走到他身前蹲下,点了点他的肩膀,“仰头,张嘴。”

陈坚不由自主地照做,淅淅沥沥的水流从半空中落入他的口中,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这什么啊,”陈坚差点呛到,“好难喝,还有沙子。”

安乐言的声音很淡:“这里没有水源,只能?从岩缝里吸一点水,不想喝尿的话,就将就一下吧。”

陈坚有点绝望,这水也太难喝了。

不过他也知?道,能?用衣服从岩缝里吸出这么多水来已经不错了,如果外面天晴了,他们等会儿连这种水都可能?喝不上。

安乐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刚又去试了试洞口,凭人力是不可能?推开的,所以……我们还是坐着保命好了。”

或许是被“保命”这个词刺激到了某根神经,陈坚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嗤笑道:“什么保命,我一个乌啉病人,哪儿还有命?”

“怎么没?命了?又不是绝症。”

“喂,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陈坚急了,“你知?道乌啉病发作时?的痛苦吗,那种疼没?人能?忍受的好不好?”

“嗯……”安乐言低低应了一声,“先是头疼,脑袋上像是被钉进来一根钉子,绕着那根钉子,一圈一圈地疼。”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仿佛在讲述别的什么事情。

“然后,如果没?有药物干预,疼痛会顺着后脑勺到颈椎,继续向下,整条脊椎就成了疼痛的储藏所,一边疼,一边把这种感?觉横向输出到每一个脏器,每一寸皮肤……”

陈坚愣住了。

他还没?有见过谁,能?把乌啉病发作时?的情形说得那么详细,那么真切。

仿佛曾经历过千遍万遍,只要他想,就能?完整地模拟出疼痛的走向。

可谁又愿意去回忆呢?

他忍不住扭头,虽然一点光线都没?有,他却似乎看到了少年?苍白的脸。

“你……也得过啊?”他试探着问。

“嗯,出生就有,三岁后几乎两到三个月就会发作一次,一直到十一岁。”

陈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不过是才发作了四五回,就差点想要从山崖上跳下去了,而身边的这个人,八年?啊,每隔两三个月就要疼一回,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曾看到过的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很苦,凭什么就你扛不住?【1】

原来,我并不是最倒霉的那个。

这个认知?竟让他感?觉好了许多,似乎对?治疗都多了几分信心?。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安乐言问他:“陈坚,你昨晚,是为了找浣橧,才来大叶檀下面的吧。”

“你怎么知?道?”陈坚很惊讶。

“我突然想起来关于傅先生的一段报道,说他是从古医书中得到的灵感?,将浣橧提取物加入特效药中,才研制出初代?WL药品。你也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对?不对??”

“嗯!”陈坚沉默了一会儿,“昨天下午,我在那个学校的图书角看到一本傅先生的传记,里面写了这个,所以……”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用肩膀碰了碰身旁的安乐言:“我觉得,傅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人。”

安乐言低低地笑:“嗯,是很帅,你说的没?错。”

“你见过啊?”陈坚羡慕死了,可转念一想又生气了,“你骗我的吧,你才比我大几岁?傅先生十年?前就去世?了,你就是见过了也不一定?记得啊!”

安乐言突然来了兴趣,也碰碰他的肩膀:“我问你,昨天你顶撞的那个人,那个傅家人,你觉得他帅不帅?”

“也……就那样吧。”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