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我喝酒误事,不准我喝。”昭然回头惭愧地笑了笑,又道,“哥,这儿是小重山后面的坟山,皇后和先帝就埋在这儿。”
闻启正扭过身,张大嘴巴,右手一个劲儿煽动散热,听到这话忽然闭上了。
这座山离小重山很远,更远离人境和喧嚣,算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也因为太远了,昭然几乎只来过一次,还是在神志不太清晰的时候。
她顿了顿,还想再说什么,闻启轻声道:“去看看吧。”
昭然看了看自己一览无余的手,其实她还有一个不愿意来的原因,就是怕再也看不见皇后了。
他们彻底走了。
人去风止,音沉绝响。
两人在最中间的一坟头前跪下,周遭用白石堆砌成矮墙,围出一个圆形墓形。
依皇后所愿,石碑上没有名字和生平概述。她前半生是贤后,后半生是妖后,死后不想再有什么评价永远刻在自己身上。
“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昭然有些无奈地笑了,“当初以为没退路了,只能带兵上场。现在转身再看,其实哪条路都走得通。”
她老是把自己逼上死路,想着凭借一己之力去改变什么,从没想过依靠谁。即使有了闻启和闻耀灵,她也习惯自己解决问题。一直认为就算当初把他们都叫回来,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但其实,退一步想想,当时还有很多路可以选择。她可以去抓幼微回来问个清楚给个交代;可以和花姨和老苗一同闯进皇宫,向死而生;甚至可以就留在小重山,也不至于最后一人不剩。
她从来不是呆愣在原地伤春悲秋,害怕打雷刮风下雨的性子,她在北庭的时候,就早已全身湿透。
“不怪你。”闻启垂眸看着膝前一捧黄土,默了半晌,“你只是希望选择两全的法子,保住小重山,又保住锦官城。这没有错。”
闻启撇撇嘴站起来,拍了下膝盖上的灰,吐出一口气,“都是杜氏那个混蛋夺权篡位,大夯货,脑仁被狗啃了,**大的狗眼里只看得见权势,这辈子坏事做尽,下辈子不得好死……”
他长身立于坟头,轻衣拂风,一口气粗话输出给自己骂爽了,昭然也给听笑了。
闻启又低声
道:“不怪你,咱又不是圣人,别老是反思自己,多怪怪那些个混蛋,不要便宜他们了。俗话说依着官法打杀,依着佛法饿杀,你要是真的规规矩矩屁都不敢放,才是着了杜氏的道。他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把锦官城给保住,坐稳西南的位置。”
闻启俯身揉了揉昭然的头,眯眯笑道:“不愧是我妹。”
晨曦微光透过云层射下模糊却笔直的光束,昭然再抬头时,闻启楞了瞬。
她背后是无数光线交错穿透雾霭,初晨的日光如一层薄纱将昭然笼罩,眼底的猩红却在熹微里格外醒目。
闻启的心在那瞬揪在一起,心底里轻轻叹了口气。拇指慢慢在她眼尾划过,再开口已是低哑耳语:“没事的,嗯?”
视线顺着手指滑过眼角月牙浅疤,落在嫣红樱唇,触及柔软时,闻启垂下的眼睫不由地颤了颤,脑子一空,他俯身吻了下去。
在猎屋外那个晚上,他其实被商老头吓得不清,虽然一直有人说自己长得好看,却从没有商老头那样似乎想扒光他的皮的眼神。赤。裸,不加掩饰的欲望。
虽然不该,但人总是从比较别人的苦难中获取自己的安慰。他那时看见鲜血淋漓的昭然,稚气未脱却一脸不在乎的坦然,忽然像是月亮从云层里挤了出来,结结实实罩在他身上。
那晚上捡着的这束光,他一直没还给月亮。
撬开齿关,是甜的,有小时候糯米糍的味道,他不由得想探进去,获取更多。
昭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