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黎元旭冷笑一声,仰头喝掉了面前的那一杯冷茶。
魏修晏却波澜不惊,继续道:“当年杜先洵的案子,由大理寺一手办理。可楚三娘和杜时笙染时疫之事,大理寺的卷宗上,却未着一笔。”
“宋阿叔……”黎元旭更加震惊。
当年,宋阿叔正是大理寺少卿。
“不错,宋阿叔也参与其中。两名胡姬,正是将载着沈阿婶同阿蓉的木箱,交给了宋阿叔的亲信。”
“是宋阿叔告诉你这些的?”黎元旭凝眸问道。
魏修晏摇了摇头,缓步踱回桌边,拿起腰间的泥塑小兔,看了半晌,淡淡道:“我是无意间查到了当年的胡姬,其中一个,正是小五儿的阿娘。沈阿婶曾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投桃报李,以命相助。其后,凌王也曾有过怀疑,命人暗中追查当年的两名胡姬。幸而她得柳娘子相助,一直躲在蜀地一带山上为其养蚕。我也是找到了柳娘子,方才逐渐查到当年真相。现下,这名胡姬已暗中回了京城。”
一切,都是命数使然。
沈阿婶的无心之举,为阿蓉结了善缘。阿蓉兜兜转转,又在照顾那名胡姬的孩儿。
“你要将此事彻底掀开?”黎元旭沉声问道。
一丝光晕在魏修晏眸中闪过,似是暗夜的流星,明亮却又转瞬即逝。
“对。在此之前,我不想将此事告知阿蓉。她若不记得,那我便只是魏修晏,可她若是知晓了一切,我便不只是魏修晏,还是阿耶的儿子。”
“这就是你的私心?”黎元旭上下打量了魏修晏一番,略带疑惑,“可这又如何?你二人本就是有婚约在身,说开了,岂不是就没有误会了?”
魏修晏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神情闪过一丝古怪:“沈阿婶同阿蓉虽为宋阿叔所救,可她二人出宫后,沈阿婶却从未与宋阿叔联络过,你可知为何?”
“为何?”
“儿时,阿蓉曾偷偷带我去沈阿婶的书房,她说那有两个娃娃她很喜欢,但是阿娘却不肯给任何人看。那是一对寻常的湖窑陶土娃娃,脚上写了两个名字。”
“谁的名字?”黎元旭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深想。
“一个是务观,一个是玉蘅。”魏修晏的面上,闪现过一丝柔和之色。
“宋阿叔同沈阿婶……不是义兄妹吗?”
黎元旭星目圆睁,呆呆地瞧着魏修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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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小馆中,谢冰雁带着婢子丝桐,来找杜时笙了。
“前日,魏少卿去看你了吧?”谢冰雁对杜时笙眨了眨眼。
“嗯。”
杜时笙点了点头,脑中却在想着霍加的话。
阿晏去烟花之地?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看来,你二人进展很快嘛!”谢冰雁意味深长地笑着,“从前,阿娘说,凡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还不大懂得。现下,却是明白了。”
若是她也能似杜娘子这般眼疾手快,几年前同窗读书时,便一举将哲明哥哥拿下,哪还有后面这些破事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杜时笙又被谢冰雁的话震撼到。
“杜娘子,你不知晓。现下,朝中那些老家伙,都在说魏少卿流连烟花之地,幸好没将女儿嫁进魏家。”谢冰雁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笑道,“我瞧啊,他们定然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杜娘子这招釜底抽薪,当真是妙!”
说完,她还拿起帕子,对着雪白的颈子擦了又擦,顽皮地冲杜时笙眨着眼。
杜时笙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酒后行凶,连累了阿晏。
她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魏修晏被一众古板守旧的老臣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