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后的杜时笙,抚了抚鬓边的碎发,似是也留意在听。

“咱们少卿神仙一样的人物,自是因为与之相配的女郎太少!”萧潼斩钉截铁道。

“这半年来,某听说,朝中大员,可没少私下打听少卿的生辰八字。京中的高门贵女中,品貌俱佳的也有不少。”黄录事喝了一口酒,似是不大认同萧潼所言。

不错,作为一年内被擢升两次,直做到大理寺少卿的魏修晏,这几日一直是满朝官员口中的紫薇星。再加之他的家世和相貌,意欲与魏家结亲之人,怕是两只手掌都数不完。

“那能是什么原因,难不成少卿不喜欢女郎?”萧潼拿起最后一个鸭掌,哈哈大笑道。

他认为,这个可能性,比清欢小馆的菜肴不好吃还低。

谁知,黄录事却没有跟着他笑,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

萧潼瞪大了眼,那一口鸭掌,差点囫囵个咽了下去,正要接话,却听宋录事开了口:“少卿品性高洁,光风霁月,自是要蕙质兰心,般般入画的小娘子与之相配。”

他顿了顿,垂下眸来,接着说道:“少卿此前未曾议亲,怕是因为京中之贵女,没人入得了少卿的眼。”

黄录事听完,微一沉吟,又觉自己方才的确是想多了,便自罚了一杯。而后,将自己方才所见说与了二人。

原本这消息够三人再啃上一盘鸭掌,但是,宋录事却坚定地为魏少卿辟谣:“少卿历来是个胸有成算之人,他既说要议亲,自是心中已有佳人。”

那二人极少见宋录事这般斩钉截铁地说话,自然是被他气势震慑,也深觉他所说有理。

于是,那二人撇了这个话头,又去说笑其他。

柜台后的杜时笙,勉强忍住要笑出声的冲动,魏郎君与黎世子?那个据说因为身患隐疾而退婚的黎世子?亏得这几个大男人想的出来。

不过,那个人人口中都在称道的谢巡抚,又是何人?身份家世,倒是与魏郎君十分相配。杜时笙垂眸笑了一下,笑意不知怎的,却不达眼底。

黄录事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三人的饭局变热闹了起来。

几人酒量皆是不大好,酒过三巡,萧潼和黄录事便已醉了。

“杜娘子,日后若是找郎君,定要找少卿这般的……”萧潼醉醺醺地说着,说完,又连忙否定自己,“不,少卿和谢巡抚在议亲,那杜娘子定要找个子谦这般的郎君!面皮好看又斯文,莫要找个粗人,不会说话,不会哄小娘子开心……”

萧潼说着说着,倒像是走了心,说得十分恳切真诚。皆因他家娘子,也算出身书香门第,嫁了萧潼后,日日埋怨他不懂风月,不会怜香惜玉。萧潼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时常想哄哄娘子,却总是笨嘴拙舌,反倒弄巧成拙。

他很是无奈,便趁着酒劲儿,叮嘱杜时笙,莫要走他家娘子的老路。

“子谦也已经定亲了,嗝”黄录事接过话来,还打了个响亮的嗝。

杜时笙看着两个醉汉,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录事耳尖微微发红,一脸歉意地对杜时笙说道:“这二人吃醉了,还请杜娘子多担待。”

杜时笙抿唇一笑,摆手道:“怎会,宋录事与萧司直都是儿的老主顾,皆是因与儿相熟才会出此言的。再者,过来人于姻缘之上的劝诫,皆是金玉良言,儿倒要感谢萧司直。”

后世的杜时笙,便是没有结过婚,也是深刻的明白,若想婚姻经营的长久且安稳,合适远比相爱更重要。

“小娘子心胸阔达,某佩服得紧。”宋录事微笑道。

这般浑然天成的大度坦诚,也只有她才会如此。

杜时笙结账之时,宋录事又偷偷瞧了瞧她,眼中满是欣赏,也还有那么一丝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