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了许多,她的眼角爬上了皱纹,这种变化是悄悄来临的,可却让人万分心惊。
林云晴病恹恹的,不愿走动,总让谢杳留在院里同她说话。她说,日子过得多快呀,阿杳都二十三岁了。
谢杳扶着她,道:“嗯,日子过得是快呢。”
日月更迭,四季轮转,日子仿佛是穿线的梭子,她的儿子已从十六岁的少年长成了一个能顶天立地的男人。
她咳嗽了起来,如破旧的风箱,大夫给她开了不少止咳的药,见效却甚微,如何也止不住咳。谢杳总疑心她是不是得了肺病,请来的名医说并不是肺病,只是咳疾,吃药调理便是。
谢杳想起陈如宝的病,林云晴也咳嗽得如同陈如宝一般。
“阿娘短了你十六年的爱,如今不求旁的,只求你高高兴兴,随自己的意,过完这一生。”林云晴道,“不管你怎样,阿娘都只求这个。”
谢杳愣了半晌,总觉得林云晴似乎话里有话。
……对啊,她那样敏感的心思,怎么会瞧不出来呢?
谢杳不知说些什么,低垂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林云晴替他理理鬓角的发,温声道:“去和阿玉说吧,搬去京城,不必顾及着我的病。都会好的。”
一家四口迁居京城,余下的生意逐渐转至京城,与谢忠庭彻底断了联系,独出谢家。
谢霭玉买了一栋三进七出的大宅子,离太学不远,于是谢杳便不再住太学的寝舍,同谢霭玉住进了大宅子。
搬来京城后,林云晴竟不再咳嗽了,比以往好了不少,面色也红润起来,每日喝的汤药也少了许多。于是便用自己多年攒下的银钱,买了一处小宅子,带着谢春祺搬出去,不与他们住在一处了。因着近邻友好,常与临近的妇人聚在一起谈天。
谢杳有时下了课,无事时便去看她,常见她与左邻右舍的妇人们谈天,笑意盈盈的,是他在谢府时从没见过的模样,心里也高兴起来,回家时还与谢霭玉说过。
两人与孔谌常有书信往来,孔谌总与他们讲谢家的近况,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原来自他们迁居京城后,冯小娘便又得了府中的中馈大权,每日出门必定要带回来一箱子珠宝首饰,将她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但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冯小娘这般耗,谢忠庭一气之下又将中馈大权收走,勒令冯小娘不得再出门。
然而她女儿是个鬼灵精,吃准了谢忠庭耳根子软,好声好气哄了好几日,又把这中馈哄了回去,但是在她手里。这小姑娘脑子倒不笨,得了中馈,巴巴地握在手里,不给她娘半点儿碰着的机会,谢忠庭还夸她是个好孩子。
结果没过几日谢忠庭一出门,这鬼灵精就闹翻了天,把家中的下人银钱克扣了,塞进了她娘的腰包,等谢忠庭回来,家里的下人叫苦连天,碍于谢念悦是“小姐”,谢忠庭又疼她,半句话也不敢说。谢忠庭气得晕过去,罚谢念悦禁闭,谁说也不管用。
谢杳看完,将信递给谢霭玉,笑了好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