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祺在门前点炮仗玩,砰砰地响,炸得耳朵疼。
两人对视了好半晌,目光仿佛交缠在一起,若不是这炮仗突兀地响起,否则不知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谢春祺跑来了,他已经快十四岁,却还是背不下来文章,写不出半个字,闹得林云晴很是头疼。
谢春祺道:“珩哥,珩哥,我也要贴。”他又看向谢杳,别扭地喊,“杳哥。”
谢杳微微一挑眉,伸出手指戳在他的额头。
谢霭玉贴完最后一张吊钱,下了梯子,道:“课业都做完了吗?”
谢春祺皱起一张脸,又跑走了。
他叹息一声,也不再管,凑到谢杳面前,偷了个香。
谢杳瞪圆了眼睛,却又被他亲了。
好在外边没人,谢杳忙推了他一下,先一步进了府门,回了院子里。
除夕的年夜饭温馨和睦,谢杳喝了许多杯酒,靠在谢霭玉肩上,醉醺醺地同林云晴说话,红扑扑的脸像是颗成熟的苹果。林云晴笑他,自己也醉得不清,最后,他与谢春祺一人扶着一个,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杳陷在床褥里,衣裳脱得只剩了里衣,谢霭玉才脱下外袍,就见幔帐里的人坐起身,醉醺醺地问道:“我开春就走……你怎么办呢?”
谢霭玉走过去,撩开幔帐,又看见那张红扑扑的脸,便坐在榻边,啄吻着他的唇,不带任何欲望。
他眼波流转,醉意盎然,双手攀上他的肩颈,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浓浓的酒气,“你说啊?”
谢霭玉将他压下,两人的胸膛紧紧地贴着,没答话,只是从浅尝辄止的啄吻变成了缠绵悱恻的深吻。
谢杳眼中仍旧迷蒙,一吻结束,他手脚发软,却还是坚持不懈地问:“你呢?你去哪里?”
男人彻底到了榻上,将他搂进怀里,吻他的鼻尖,“我在京城买了宅子,等你去了太学,再慢慢把生意牵到京城去,不在东临住了。”
他闷闷地“喔”了一声,闭上眼睛,也不顾自己满身的酒气,就这么靠在男人怀里睡下。
*
开春,谢杳踏上回京城的路。
林云晴有万千的嘱咐,到了嘴边却尽数成了一句“安康便好”。
孔谌与蒋德承也来送他,塞给他不少小玩意儿,多是实用的,他便没客气,挑了几样收下。
谢霭玉没送他什么,只是递给他一个手上绑着红绳,眉目与他极其相似,却哭得很伤心的木雕小人,还有一支玉簪。
“你从哪里找来的?”
“等去了京城,记得常写信。”谢霭玉不回答他,笑着将他送进马车,“别把它摘下来。”说完,弹了一下他腕子上的铜钱手链。
谢杳没说话,只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转身进了马车。
马车稳稳行驶,他掀开帘子,人影渐远,很快便看不见了。
半年后,太学。
谢杳风尘仆仆地进了屋,披风都没解,将朱笔拿起,批起文章来。
他已来太学任职半年,用李钊从前为他取的名做了字,学生们便叫他“鸣溪先生”。但仍有许多见他年纪轻轻,便大多不服他,常在他的课上发难,阴阳怪气地喊“鸣溪先生”。而他也不恼,依次将问题答了,又自顾自地讲起课。
刘远檀有意替他解围,但他只笑着拒绝了,说是无伤大雅。
实则他早记住了那几个学生的姓名面貌,专门将这几人的文章单独拎出来批阅。
文章写得稀烂,傲气倒不小。
他瞧着满是批注与红圈文章,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他想起昨日便有学生问,鸣溪先生无名次也无文章,为何能留在太学教学?
他难得生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