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摆弄自己的木雕小人,唯有山鹤担忧地瞥了一眼谢霭玉的脸色,嘴巴抿成一条线。
谢霭玉瞧了几眼手中的初见雏形的木雕,眼中蒙上一层阴翳,手上的刻刀以极大的力道雕琢着细节,木屑不断地从他手上飘落,像是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雪。
他一直在谢杳的院子里待到日落。追云与山鹤不敢打扰他,更不敢去唤他,只好自己去做事,又和院子里的下人通一声气,叫他们都小心些,不要惹恼了大少爷。
眼瞧着那清风明月般矜贵的大少爷正在院子里坐着,满脸郁色地掂量着手中尚未打磨的木雕,脚边堆着不少木屑。而他们家二少爷就支着窗,从缝里偷看着。追云个子稍稍高一些,恰好够得到窗台,便小声同谢杳道:“杳哥,大少爷不高兴呢,你不要出来,我和山鹤在外头,有事便喊我们。要是传饭了他还不走,我就拿食盒装着,给你从窗户里递过去。”
谢杳听后便笑了,只从窗缝里伸出一根手指,戳在追云的脑门上,随后关上窗,去看昨夜没能看完的书。
那声笑虽轻,可架不住谢霭玉耳朵尖。他面上郁色更浓,手中的刻刀又翻飞起来,木雕小人脸上便多出两颗小痣来,一颗在右嘴角,一颗在右眼正中的下方,很是端正。
他将那木雕小人随手丢在树下,刻刀也扔在那儿,深深地看了几眼谢杳紧闭的门窗,轻啧一声。
如血的残阳余晖落进院中,而谢杳恰巧在这时又推开窗,余晖落在他脸上,映得他清俊的面容多了几分艳色。谢霭玉没来由地想:他真是只漂亮的猫儿。
可惜漂亮的猫儿不愿靠近他,让他很是苦恼。
谢霭玉看着他。他对那两个孩子露出温柔的笑容,仿佛收起爪子的猫,又像是露出软软肚皮的刺猬,毫无保留地将自己那点温柔给了那两个孩子。谢霭玉看着那笑,只觉心中闷闷的,不知这是何种感受。
他也很想要谢杳这样对他笑。
他从月亮门走出,没再回头。
木雕小人孤零零地被留在原地,谁也没去捡它。
那衣着褴褛、面容清俊,有着两颗小痣的木雕小人,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很像谢杳在沉香院时,独自忍泪的模样。
*
传晚饭时,谢杳听说谢春祺被林云晴禁足,三个月不许出竹溪院,之后会另有先生来府上单独教导他。谢春祺自然是不愿的,又是一通大吵,哭着喊着要谢霭玉教他,不要旁的先生。林云晴竟破天荒的十分强硬,不允许他哭闹,也不允许他再说什么“他不配做我的哥哥”这样诸如此类的话,甚至因他反驳,还打了他一巴掌。
谢杳心中无波无澜,他笃定林云晴会后悔打谢春祺这一巴掌。果不其然,追云随后又说道:“夫人打完三少爷,没一会儿就又觉得自己下手重了,抱着他哭呢。”
林云晴是个溺爱孩子的母亲,谢杳不觉着她能教好谢春祺。可一味的溺爱和顺从,只会让谢春祺变本加厉,这一点上,林云晴并不是个好母亲。
大约是家中有谢霭玉这样栋梁般的兄长,谢忠庭也从不对谢春祺有过多的责罚,两人都是如此,也难怪谢春祺长成这样张扬跋扈的性子。不过谢杳对此并不在意,左右那是谢春祺自己的事,往后若吃了什么大亏,也与他无关。
他搅着碗中的汤匙,静静地说:“那与我们无关。若以后真有什么恶果,也是他们自己吞下去。”
追云便不再言语。
饭后,谢杳在院中散步,将树下那木雕小人捡起,一旁的刻刀深深扎入土里,也不知谢霭玉丢刀时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木雕小人上还有许多毛刺,后面的刻法也粗糙了不少,唯有面上的小痣清晰可辨,不可忽视。
雕得的确精致。
谢杳垂眸,将刻刀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