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鸠又给白玉堂斟了一杯,方低了声道:“此酒可唤作女儿红。”

白玉堂恍然大悟,又直觉唐鸠仍在隐瞒什么,胸怀不畅,饮尽杯中酒后,止了唐鸠填酒动作,提了酒坛就往外走,见唐鸠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是道了一句:“有酒岂能无剑?”

这算是解释,唐鸠安了心。

白云瑞一直安静呆在白玉堂身边,白玉堂起身一走,白云瑞就想跟上,无奈人小腿短,几步便被白玉堂甩开,又被唐鸠拦下,只好蹲在门边,眼巴巴地望向白玉堂那边。

白玉堂到了桃树边,一眼扫过地面,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就抱着酒坛大喝起来。

一坛酒竭尽,白玉堂豪情云生,将酒坛往空中一扔,握住画影,内力一吐,坚韧的天蚕丝便崩碎开来。剑柄在手中轻巧一转,画影斩向掉下的酒坛,锋芒过后,一丝声音也不露,酒坛切口平滑光整,裂成相等两半。

趁着点点酒意,白玉堂舞起剑来。

其势如奔雷,其行若流风。

舞过一场剑,白玉堂但觉浑身说不出的畅快,从此天高地广,不由一声长啸,朗然道:“好酒,好剑!”

白云瑞看不大懂,只觉得这样很好,心中想着:以后一定要像爹一样。

唐鸠站在白云瑞身后,大半个身子隐在门后,看了白玉堂舞剑,又听见白玉堂长啸,忽然就咬紧嘴唇,落下泪珠。脸上一湿,唐鸠回过神,慌忙擦去泪痕,怕白玉堂看出端倪,特地进屋在铜镜前照了照,才又挂起笑容,朝站在桃树下若有所思的白玉堂走去。

白云瑞一看,也要跟去,唐鸠轻轻拍了拍白云瑞的肩膀,道:“云瑞,娘有事要跟你爹说,乖乖地去睡觉,好不好?”

白云瑞极不情愿,却莫名觉得不该拒绝,便嘟着嘴点了点头,跑去里屋。

见白玉堂倒握画影,盯着剑尖出神,唐鸠轻声问:“玉堂,你在想什么?”

白玉堂将画影随手□地里,道:“没什么。”

唐鸠几番踌躇,道:“我有话想与你说。”

白玉堂挑起眉,疑惑地看着唐鸠。

“我们坐下说?”

两人挨在一处坐下。

唐鸠想了想,试探地将头靠在白玉堂肩上。

白玉堂微微惊愕,片刻后伸手揽住唐鸠。

唐鸠笑了,纯粹地,真心地,不像以前或多或少有些许不安。

她道:“我很开心。”

“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白玉堂没有半点不耐烦,静静听她说着。

唐鸠便从她与白玉堂初见说起,到今日结束。

她只说她的惊喜、她的期待、她的甜蜜,好似那些痛苦、失落、心酸根本不存在。

她始终不肯让一切不美好的出现在白玉堂面前,如同她只让白玉堂看见自己的笑容。

白玉堂未必不知道她暗地里的眼泪,可即使是自欺欺人,她也绝不肯放弃自己的坚持。

这就是唐鸠。

这就是唐鸠爱一个人的方式。

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却又截然不同。

夕阳西下。

唐鸠望了望天空,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道:“玉堂,我想求你一件事。”

白玉堂有些奇怪,却没有拒绝:“尽管说。”

唐鸠扯开话题,道:“酿的酒都埋在屋后不远的梨树下,俱是双数。你想喝时,去取就是。”

白玉堂略带疑惑地看着唐鸠,她这话听起来大是不妙。

唐鸠仰起头,定定地看着白玉堂,像是要把他刻进心里。

过了一阵,唐鸠蓦地直起身子,咳了几声,唇边溢出黑血。

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