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算小有资财,成为一地富商。
而以县城为发展,快则数月,慢则几年,才能见到些微成效。先是找到合适的发展路线,再是动员百姓,然后见到成效,继续动员百姓,再见到成效,再动员百姓。当他们都坚信能因此挣到钱的时候,有大量的人参与进来,这件事才算成了一半。
过程中有诸多艰难,都在一次次的寻找与动员里,也在一次次的矛盾冲突里。天气影响收成,年景影响价格,价格又关系着一张张嘴巴、一个个肚子,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
他们小步慢走,耗时四年,才走到今天,从让百姓尝试,再到小小的糖坊收货,然后一步步扩大到雁塘县最大的糖坊,在周边府县扬名,有了支柱产业。
乌平之和洪楚都出自商户,知道创业容易守业难的道理。到现在,才是新的开始。
乌平之恭喜他,说:“今年年景好,种甘蔗的百姓多,你的糖坊要挣大钱了。”
洪楚在船上换了个位置坐,邀乌平之上船。
他说:“可惜,你的考绩过了。不然只此一样,便可调任回京了。”
洪楚早说过,乌家办得最好的一件事是会藏富。到地方当官,乌平之办得最好的一件事也是藏富。他藏富于民。
在种植甘蔗时,他还做了许多努力。商户出身,使得他见识广阔,知道众多挣钱的营生,也了解很多东西怎样挣钱。他靠着这点能力,物尽其用,在县城里,以街坊为界限,再到村落,一街街走,一村村访,帮着很多人家找到了副业。实在不会的,他就让人搭着养鸡养猪。
这样为民的县官,才值得百姓信赖,才会听他的话,种甘蔗试一试。也在挣到银子以后,吸引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而也是这种很笨的行为,让他的同僚、上司们,都没有过多注意他,给了他足够的时间。
小溪聚大河,大河势不可挡。
只可惜,三年一次考绩,在第三年时,他的风评很好,政绩却略差一筹。熬了四年,还是小小县官一名。
乌平之拎着官袍下摆,灵巧地踏上船,坐在船板上。官袍猩红,却压不住暗蓝的色调。正如两色火焰,灼目而不相欺。
小小的船只,坐下两个人,互相都要收起腿脚,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碰撞。
乌平之动作收敛,眼神却不收敛。他直直望着洪楚,说:“不可惜。”
话里的未尽之意,洪楚瞬时领悟因为这里有你。
水波荡漾,湖面起波澜,小船载着两个人,起伏平平。洪楚静静坐着,想到了他们在雁塘县重逢的那天。
那天天气不大好,天上乌沉沉一片,天黑得更早。
他精挑细选了荒芜无人的地方,乘船湖上,去试探一个族兄。
从洪家离开后,他领着族中小辈一路往南,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民俗,却始终没有留下。
这这那那的生意机会众多,有些地方甚至没有复杂的势力,很适合扎根。走得越久,放弃的机会越多,族亲们的声音也就越大。这些跟他出来的人,有一部分心思浮躁,初时的豪云壮志,在赶路的疲惫里消磨殆尽,换上了看不见前程的不安与焦急。他们明里说,暗里骂,有人想要拉一伙人单干,有人想要取代洪楚,当这一脉的领头人。
洪楚最烦不听话的人,尤其是亲人。很多事情都没有道理可讲。
他明明知根源,还不能直接撵人。因为他们都被族里除名,算下来都是他“害”的。
他只能入局一场,等着别人先陷害他,他再反击,争一个名正言顺。
试探结果如他所料,那位族兄干脆利落,连句宣泄的脏话都没说,更不讲什么道貌岸然的话,提灯四望,直接把洪楚推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