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还真赚了许多,车子越换越好,房子越换越大。

就在他们一家以为苦尽甘来的时候,他听信别人的话开始垫资接工程。

一开始就只是款下得慢,后来干脆就不下了,他又是个重情义的,不好意思不给工人工钱,让他们两手空空回家过年,就到处借钱给他们。

他为了结款大缩水跟审计那边打架,被打得住进医院,身体就那么垮了,出院后做了一阵子工程,一病不起,人就那么没了。

他死了,欠他的太多钱拿不到,他欠的,她在还,卖车卖房的还,不还良心过不去。

妇人看了看要债的老板,一般人听了她说的,都会同情,这人却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是见多了,见惯了,也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老板,我家那口子没结清的款,还能有结完的那天不?”

赵础说:“要看政策。”

妇人怀着一丝希冀:“大公司破产,房子没做好烂在那了呢?”

赵础直白道:“那就没希望了。”

妇人脸上白了一瞬:“……是啊,没希望了。”

丈夫生前走哪儿都带个包,里面装的各种证件发票材料,说是不能丢,结款要用。

现在都成废纸了。

赵础没安慰几句,他做钢筋工的时候,包工头就垫资做,发给他的工资是卖房子的钱。

就现在的环境,大的小的工程很多,愿意垫那就更多了。

工程好比做饼,不能贪大。

赵础把杯子里的水喝光,就在这时,妇人突兀地说道:“老板,你看我闺女,你中意不嘛?”

女儿羞涩地躲在房门后,生得眉清目秀,看起来二十多岁。

赵础没看一眼。

妇人想让女儿跟赵础,他当场拒绝。

“老板,我不是要拿我闺女抵债。”妇人说得十分诚恳,“我闺女哪都好,思想单纯会照顾人,还能吃苦会做一桌子菜,你带上她,让她给你工地烧大锅饭,那不是能省一笔……”

赵础皱眉:“工地有做饭的,大家吃惯了,不换。”

妇人满眼凄苦透着哀求:”你看我们孤儿寡母的……”

这是要打道德牌赖上他。

赵础游刃有余:“我可以给她介绍个活,但她不能跟着我,我媳妇会不高兴,让她不高兴的事,我不会做。”

妇人吃惊道:“你成家了啊?”

“可,可是,你怎么,”妇人瞧他拿杯子的手,“大妈看你手上也没戴个戒子。”

赵础勾唇:“我媳妇不让,怕我弄丢。”

妇人说:“那你媳妇管忒多。”

瞧见大老板面色发冷,她一慌,忙改口:“管多好管多好。”

“妈,姐,你们看我抓的鱼”

门外跑进来个小男孩,是欠帐人的小儿子,大冬天,孩子穿的单薄,鞋子不合脚,裤腿过长容易绊倒,衣服起球严重,脸脏手脏,浑身上下哪儿都脏兮兮,就一双眼黑白分明,好奇又胆怯地望着客人。

赵础看了看小男孩手里拿着的鱼,小孩子马上把鱼藏到背后。

这小动作符合充满童真的孩子心性。

赵础放下杯子,起身走了。

没多久,他返回来,放下了从附近商店买的东西。

有吃的穿的。

妇人没看,她抓了几个袋子就追上去,想要退还给赵础,没退成,满心感激地回到家里,手上袋子被她放在桌上,她去屋里歇着。

“妈!你快出来!”女儿忽然大叫。

妇人立即去客厅,发现女儿拿着一个袋子和一叠钱。

两千,整整两千。

来要账的,到最后账没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