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2)

谢昭华以额扣地,闷声道:“娘娘求我,向大将军带一句话。”

高檀听见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什么话?”

谢昭华无声地,依旧跪伏在地。

等了须臾,高檀听自己不耐地又问:“什么话?你抬起头来,予朕说。”

又是“朕”。

高檀渐渐地又感到头痛难忍。

这个梦是不是就要了结了?

“什么话?”他的声音染上了厉色,“谢三,皇后同你说了什么?”

谢昭华终于抬起头来,目光闪烁,脸上似是闪过一二分不忍:“回陛下,娘娘说,劝将军莫要再争了,她也……她也实在不想再做皇后了。”

高檀感觉胸中痛苦地痉挛了一瞬,他的呼吸陡然一滞:“放肆!”

他的声音惊怒滔天,高檀头痛欲裂,觉察到惊怒之下,是心碎难平。

*

破晓之时,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停了。

顾淼一觉醒来,就听说高宴昨夜,趁夜而行。他不是悄悄跑了,而是南下自去了廉州。

顾闯的脸色有些难看。

听罢下人来报,他顿时有些哑口无言,高宴如此舍身而去,对比之下,倒显得他仿佛是个小人。

顾闯心中压着薄怒,可也不得不承认,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日傍晚,太阳尚未落山之时,他又收到湖阳密报,高恭竟然出兵了,五万余人朝南疾行。

顾闯左思右想,直到此刻,他才不由地揣测这其实就是高氏父子俩演的一出好戏。

高宴看似孤身而往,实则高恭埋伏了重兵。

高恭欲取关河,表面上,将顺安予他,看似拉拢他,可是他意在廉州。

顾闯不由生怒,自己如果干坐在顺安,等高恭取下廉州,坐拥关河两岸,就算他有顺安,还有个屁用!

顾闯因而改了主意,令在关河口操练的精锐,沿河而下,顺安城外的驻军亦行了大半。

日沉于西。

夜晚的关河波光粼粼,暗流涌动。

无烛无火的船只顺河而下,大风将船帆吹得鼓胀。船帆乃是黑桐油布所制,隐藏在暗夜之中,不见帆影,唯闻呼呼风响。

大半夜过去,船只行过了廉州道郡。

顾淼一夜未眠,此刻正轮到她驻守船头。一路顺流顺风而下,船速快得惊人,疾风刮到脸上,犹带朦胧水汽。

顾淼左右而望,河畔两岸的树影匆匆倒弛,恍若人影憧憧。

她不禁紧握住了手中弓弦。

高檀自船头的另一侧走到了她的身边。

此舟为先行舟,高檀亦在舟中。一时之间,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寂夜森森,整艘木船无人出声,静得出奇。

顾淼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径自落在了她的脸上,他虽然沉默无言,可是他独独立在身侧,也令她犹不自在。

高檀太古怪了,从前的“高檀”同样沉默,可是若是她不去寻她,他似乎万不会多看他一眼。

如今的高檀性子虽冷,阴差阳错,似乎惯爱与她称兄道弟,更莫提,上一回还要帮她解柔骨散。

实在太古怪了。

顾淼念头百转,不禁侧目斜睨了他一眼,但见高檀襕衫单薄,迎面吹来的河风,吹得他的袖袍上下翻飞。

遇到她的视线,他唇角微弯,仿佛笑了笑。下一刻,他抬手指了指河的东面。

顾淼顺势望去,一线橙阳露出了地面,层层云霞被染上了点点光斑。

河上旭日初升,天就要亮了。

船舶在朦朦胧胧的天光下,无所遁形。

河水哗哗作响,船舶又行了不及半刻,对面数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