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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烽火燃了,烧得天都红透了!”
“这刚割了麦,还没来得及晒,瓦格就来了!”
“这可怎好啊,那些个守城的,一个赛一个吊儿郎当,多少年没动过真格了,打起来了还不是一击即溃?”
“萧老爷呢,萧二少不是在边军,找萧老爷问问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对了,找萧二少探探口风!”
“莫要找了。”
粮店的李掌柜提袍上阶,直奔八仙桌,灌了整壶茶才缓过劲。
他扶桌,喘着粗气道:“前两日萧老太爷便将新收上来的麦子全卖与我了,说是害怕总督拿他开涮!”
一众小乡绅交换了眼神,立着的跌坐进了圈椅。
“我说什么来着,皇帝哪是那么好糊弄的。姓唐的是她近臣,这么轻易就被调走了,想必是早就查探到了消息。”棕衣乡绅拍手,“看来是真打来了,收拾收拾,抓紧着逃罢!”
“上哪去?”
“京城啊!皇帝姥儿往哪跑,咱们就跟到哪儿!”
“这事做得不厚道啊。”
“你说萧老爷还是姓唐的?”
“都不厚道!”
……
茶馆的集会当即散了,众人奔走还家,抓紧时间收拾金银细软。
晌午过去了,大点的乡绅将消息递到海陵王那。
彼时海陵王正和荀先生品茶,聊起半月前唐笙关窑子和象姑馆的事。
“本王原以为,她是为了筹措军费关了烟花柳巷,要将那些人招纳为官妓,好多收些银子上来。”海陵王干笑了声,“实在是想不出,她们整出这套吃力不讨好的是为了什么。”
“是步蠢棋。”荀先生品茶,顿了顿才道,“她或许是抱着什么良知、济世心去的,但又有何用呢,平白让这些人丢了糊口的营生,也惹恼了爱吃花酒的公子哥,反倒招恨。”
“是了。那些个大头兵在前头替她卖命,回来了却连个能消遣的地儿都没了。这不是就被调走了么。”海陵王盘着鼻烟壶,以袖遮掩着半张脸,打了个喷嚏,“这个时辰了,本王也该”
“王爷,王爷!”
小厮飞着进来,满脸慌张。
“何事。”海陵王不耐烦地倚上太师椅。
“王老爷、孙老爷都来了,吵着闹着要见您。”小厮说,“他们说城外正乱着呢,说是瞧见烽火了。”
“烽火?”
同荀先生对视了一眼,海陵王拨了塞,嗅着鼻烟壶提神:“叫他们进来。”
两个乡绅见了海陵王便可劲磕头:“王爷,眼下瓦格人怕是真的打过来了,求王爷指条明路。”
海陵王同侍从耳语了几句,这才开口。
“边军败了么?”
乡绅摇头。
“林大将军带兵驰援了么?”
乡绅答:“不知。”
“这不就结了。平山关都好好的,你们着什么急呀。”海陵王招呼侍女给自个捏肩,“派个人打听打听,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别见着一点风吹草动就着急忙慌成这般。”
“沈长卿、方清露这些个人驻地都在首府呢,此处离北境也四五百里了,有要是这儿都要失守了,她们不蹿得比野兔都快。”
“可城中的老太爷跑了不少,北境的也跑得差不多了。”乡绅道,“半月前城中的粮食便被调空了,林大将军领着兵不知操练了多久。庆熙年间,瓦格人糟了雪灾,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进犯的,我等是真怕了呀”
“若是守不住,我等便将田产变卖了,早些到江南去,以免全家老小都折在这儿。庆熙年那场景,您是没见过,那真是血流漂杵,伏尸百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