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遐洲武艺无疑是?高强的,可也耐不住寡不敌众,接连的拼杀,他握剑的手都好?似在发颤,可也终于在混乱的厮杀中寻到了沈桓的亲卫。
他常人情冷漠,脾性阴郁古怪,可有一点王静姝说对?了,他其实从来不是?一个人,他有沈二郎,沈四娘……既有这?般在乎之人,又怎么能不将他们的父亲带回?
但?越靠近,才发现亲卫拥护着的沈桓早已没有气息,周遭杀疯了的兵将,也不过是?想从沈桓身上取得一些?信物,已证立功。
沈遐洲的杀入,显然惊讶了沈桓的亲卫。
杜从也一时?悲从心来,“大将军怎会……”
即便?受伤,中毒,沈桓在众人心中也觉得他应当活着,而不是?披着一身的伤再无生气。
沈遐洲默默为其闭上眼,折去未曾拔出的箭羽,令亲卫将沈桓背上,他举剑高声下令,“众将士,与我一道?突围!”
“杀”
沈遐洲的出现令许多兵将像是?寻回了主心骨一般,即便?被杀散,也知该重聚往何处。
夜在一点点变得灰淡,可来的只有更多的敌军,每个人耳边也是?不断地兵戈与呐喊,直到他们冲出了包围,那些?声音好?像仍旧在回荡。
遥远天际的曦光照亮他们的形容,渡江而来时?的赳赳兵将,走时?连一个营的人都不足,众人神情中也只留茫然与麻木,他们在没有主将下杀出来了,可他们往后又该何去何从?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靠在树下的沾血郎君。
郎君面色极白,就像是?随时?可能晕过去一般,可也是?这?样的郎君,一直拼杀在所有人前头,还将大将军的尸身护着突围了出来。
众人不免对?他生出期待。
沈遐洲长?久没有说话,搭在膝上的手经络突兀地一跳一跳,连带手指也不受控地颤,长?久的厮杀令他短暂失去握力,他状态实在算不上好?,身上也满是?没有收拾的伤,可他的面容却显得无比的平静。
不是?平和的安静,而是?死静,静得诡异的可怖,就好?像他此刻早已怒极,怒得要挣脱了这?层皮囊,释放出滔天的报复欲与他本性中的恶意。
常年拉锯在他心中的道?德与约束,在面对?死去的亲族,还有难以预料的洛京其他人,都令他在舍弃曾经对?自我的压抑。
他甚至想不顾所有人的疲惫,立刻马上带人赶回洛京。
“郎君”嵇牧先发现了郎君的起身,连忙担忧地目光追寻,三郎几乎是?他看?顾大的,而这?些?年来三郎身体的极限,他也心知肚明,三郎带领所有能聚集的兵将突围,既要拼杀,又要时?刻思虑着路线,短短时?间内到底要调动多少心神,才能有现在甩开追兵的喘息?
而三郎分明已不能再勉强自己,他还要做什么?如何能不令人担忧?
沈遐洲一步步走至沈桓尸身处,脱下沾血的外?袍为其遮盖,嗓音也听不出情感地将所余下的将士分成了两路,一路带沈桓归太原故里,一路随他重回洛京。
洛京之外?的争斗就已如此惨烈,他根本无法料得洛京又会发生什么,他不敢再停歇,也不愿再去多想,脑中唯有必须回去一个念头。
这?念头强大到武装了他的身体,令他忽略了各种不适,只想快点再快点
此时?的洛京,也正酝酿着一场大乱。
沈照收到宫中传信,长?公主病症突然加重,请大司马入宫一见。
传旨的是?个陌生宫人,沈照明明发现了这?一点,却并不因此抗旨,他一如往常一般待人温和,只请宫人稍等,他需换身衣再随他入宫。
宫人虽心中紧张,但?像是?早就得过叮嘱,努力稳着嗓音,请沈照快着些?,长?公主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