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沙哑,同时手掌微动,扯下了眼皮上的布条。

没了遮挡,光线瞬间涌来,刺得沈冬七一双眸子微眯,抬掌遮了片息,才适应过来。

等他再睁眼,关漓早已抱起了孩子,手指一勾,就夺走他攥在掌心的布条。

“可算醒了,”关漓吁出一口气,故作轻松,唇角勾起笑弧:

“你昏倒了,我差点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五官硬朗的脸上,沈冬七缓缓睁大双眸,表情迷惘望着她:

女子明媚的笑颜占据满他视线,一双灵动的杏眼里,如一汪清澈的潭水,溢满了欣喜……

沈冬七目光从她脸上偏移,艰难抬高头,环视四周。

他蹙起眉心,嗓音嘶哑低沉:

“方才,我好像听见有风声,风是温热的……”

方才是做梦么?

他明明感觉有暖风不停扫荡他得身体,但在意识清醒的刹那,就跌回了冰冷的现实,连身体也沉重许多……

关漓有些心虚,视线瞟向他的裤子。

尽管有暖风机,但裤子还是湿黏的,没有半点干爽的痕迹。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早晨下了那么大的雨,风怎么可能是热的。”

她随口撒了个谎,说罢,抓起沈冬七的手掌,按在他额头上:

“你摸摸自己,发高热,烫得吓人,咱们得快点离开这儿,去找大夫给你治一治。”

将孩子揣在腰侧,关漓伸手就去搀扶他:

“快起来。”

感受到掌心下的热感,沈冬七烧得身体酸软,反应有些钝,任由她拽了两下,才缓慢撑坐起身。

“这是哪儿?”

他声音干哑,一开口,喉咙里仿佛吊了块磨刀石,涩疼难忍。

“还在树林里,只是离开河边了。”

关漓让他把手臂搭在自己肩头,驮着他,艰难往前走,反问道:

“这一带是什么地方?离最近的县镇还有多远?”

她完全不认识路,眼下只盼他别再昏过去,带她离开这密密匝匝的绿林。

沈冬七头晕得厉害,观察四周一圈,艰难摇了摇头。

四处都是树林,半腐烂的落叶铺了满地,踩一脚,就水滋滋的黏鞋底。

两人完全迷失了方向。

扶着他一个,关漓本就已经够难受了,揣在腰侧的孩子,在襁褓里微微挣扎,才睡醒,就立马放开嗓门大哭。

哭声在这密林里,突兀无比,惊得林间的鸟都拍着翅膀飞走了。

关漓轻轻摇晃着左臂,“别哭别哭,小祖宗你别哭了……”

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关漓被哭声折磨着脑门发胀,偏过脸,对身畔脚步虚浮的男人解释道:

“孩子可能是饿了,要……要喝·奶,得尽快找到人家避风歇脚。”

天上的大雨虽停了,可树林里的小雨,还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沈冬七微微颔首,苍白着脸,勉强打起精神,一双黑眸扫视前方,专注观察起来。

“那儿……有炊烟。”他身体大半重量,都倚在关漓身上,抬起修长的手指,指向前方的天空。

关漓顺着他所指,眼睛不禁一亮。

密林遮挡不住的苍穹里,前方袅袅蜿蜒着一股白烟,升上天空,又被雨后的冷风搅散,消散……

他余光瞥了一眼身畔瘦削的女人,低声道:

“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夫妻。”

“什么?”

关漓仰起下颚,望着他线条硬朗的侧脸,表情惊愕。

感受到她的视线,沈冬七垂眸,漆黑的眸子幽幽凝视着她的脸:

“家住谷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