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瘦管事手里握着钱高兴得嘴都咧开了，下意识掂了掂，嘴上还道：“都是小的该做的，那好叫女郎您出辛苦钱，这不是折煞小的吗？”

杨窈若笑了一声，没有被恭维声忽悠过去，“辛苦钱自然是要收的，收了钱就要办事，倘若让我知道你把银子昧下……”

她呵呵笑了，眼睛是弯的，可眼底没有笑意。

瘦管事这才不寒而栗，知道杨窈若看着年纪小，却不是好忽悠的。他当即手一僵，也不敢继续做小动作，只好笑了一声，老老实实把银子放好。

警告过他们之后，杨窈若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也毫无用处了，起身就往回走。

她步伐极快，几乎是小跑着进了自己的营帐，将昨日收好的纸张拿着，贴在心口，她蹙着眉，这回坚定多了，毫不犹豫的将榻上栏子系的玉佩取了下来。

许是相通了，她连步子都比以往稳重，直奔詹观所在地方。

之后的事情自然十分顺利，有赵夙留的这枚玉佩，别说是让小小的杂役营稍微改动，就算是让龙骧卫立刻拔营，詹观也会毫不犹豫听她的。

因为这是赵夙留下给她，就意味着她有这个权力。

再然后，一切就如杨窈若预想的那样，不再是一个人洗完衣裳，自己再晒再回去。她虽说是文科生，可也知道流水线，能省去不少时辰，于是，将人分成一组一组的，从浸湿衣物，到捶打，再到洗净、拧干、晾晒，一个个接力，如此一来，就能快上许多。

而且这些活有轻省有重，轮流安排变换，这样总有人能稍作休息。

至于来回从河边挑水，更是辛苦，她想办法画了图，让人依照图纸用竹子接驳水源，本来河就离得不远，只是打到那么多木盆里并不容易，所以才让人去挑的。

一开始其他人都半信半疑，活的量是不变的，折腾一下次序难不成就能轻省了？

但上头的人顺从杨窈若，多少也有事情小随她折腾的念头，毕竟只是卑微的杂役，哪怕真折腾坏了也不算大事。哪知一整日下来，平日总要堆积的衣物竟然洗完了，而且她们还觉得比往日要精神轻松不少。

当真是叫人啧啧称奇。

私底下，这些被征来的年纪大的妇人们甚至悄悄议论过，杨窈若这样尊贵的小女郎怎么会如此聪慧，指不定是天上神仙身边的童女下凡，专门救济她们这些苦命的贫贱人的。

这一点，在詹观命人照着杨窈若的图纸真的用竹子把水接到她们跟前，免去了老人们微微颤颤去挑水的差事后，得到了极大的反应。

虽说引水一事并不稀奇，可贵在帮了许多人上，而且她才刚想出了新奇的净洗衣裳的法子，而且她还是有身份的人。

当水真的落到木盆的那一刹那，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忽然就有人跪下谢杨窈若，人声嘈杂，众人各自述说谢意，最多的字眼就是“大恩大德”、“神仙托身”、“大善人”、“回去”……

那一刻，杨窈若愣愣的看着，她心中先浮起的竟不是面对人群的恐慌，而是满足。

是的，满足。

她甚至心底浮起激昂的情绪，好似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填满。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滋味，哪怕偶然考试蒙中了所有的选择题，莫名奇妙考得特别好，也没有此刻万分之一的激动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