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说他夸张了,脸上却笑眯眯的,笑就没消过,显然很受用。

在察觉出杨窈若的诸多喜好外,赵夙还洞察到了她的一个特点,喜欢被夸,而且不禁夸,她不吃软不吃硬,只吃夸。

于是,为了防止杨窈若多想,赵夙接下来一路都在夸她。

词穷?那不会,随意翻开一本请安折子,上头夸人的词都不带重样的。

爱听夸正好,赵夙恰巧在世上最容易听人奉承夸赞的位子上。对此,他早已久听成才,轻易便能为其中翘楚了。

可以说,选他做杨窈若的系统,十分得宜。

不知不觉就到了书院门口,上头的匾额字迹端正雄厚,重山书院四个字杨窈若不需多认就能看明白。她最怕草书,再怎么仔细辨认,都还是一团乱麻。

门口还有两个守着的男人,不知是仆人还是护院,大抵是因看着没有一般护院的凶神恶煞,许是因为长得都不是五大三粗的类型,反而眉眼有两分秀气,比普通人略平头正脸。

书院门前两遍还栽了青竹,摆了怪石,又有围墙遮阴,还别说,天热的时候若是待在门前两侧,估摸着还挺凉快的。

杨窈若看着守门的两个人,一时起了纠结,大门开着,她是直接走进去呢,还是要问一问再进去?问了会不会就被拦下了,不问有没有可能以为她本就是可以出入的亲眷女郎一类。

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守礼些,免得第一印象就不好,毕竟是书院嘛。

于是杨窈若主动问看门的人,“你好!”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条件反射……

她连忙改口,“偏劳二位,我想去书院寻人,不知可否容我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目露不悦。其中一位方脸的男人恶声恶气的先道:“书院哪是女子可进的?女郎莫不是寻我等开心?”

另一个圆脸的男人倒是态度略好些,“女郎若是寻学子,便在此等候,两刻后便下学,若是寻书院先生,我等可代为通禀。”

圆脸的男人方一说完,就被方脸男人扯了衣袖。

杨窈若后知后觉懂了什么意思,方脸男人不就是看她穿的朴素,一看就不是什么显贵,想要趁机吃拿卡要吗?若真是乡下来为兄长送物或见人的农女,此时必然被唬住,乖乖掏铜钱了。

杨窈若懒得戳破,她把衣袖里的信取出来,将信封有字的一面朝向他们,“我是来求见应遇先生的,这是引荐信。”

不知这位应遇先生是否在书院很有权力,两个看人的仆人都变了脸色,说怕也不对,说惊也不全然,好似一口饭堵在喉咙,半吐不吐,古怪得很。

但他们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门前的一侧荫蔽里。

那也没啥啊,就是栽了些鹅毛竹,杨窈若疑惑看去。

突然一只黝黑长斑的手突然弹出来,吓得人一激灵,好在下一瞬就传来慵懒老迈的声音,“哪个找老夫啊?”

接着,那人伸了个懒腰,慢慢浮出竹面,宽松的染墨的白色旧衣,头发黑白参半,松松垮垮挽着头发的木簪不知何时掉到发尾,看着就像是披头散发。而且他像是被晒干了的老腊肉,又黑又瘦,脸上沟壑纵横,看着就硬梆梆。

但莫名与旁人不同,有种令人羡慕的松弛感,好似世间一切不过花草树木,没什么能困住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