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界彻底打开, 颖山宗犹如披上了坚硬的盔甲。

此时是宵禁时分,除了巡夜的弟子,旁的弟子早已入眠, 但耀眼的光囊括颖山宗, 不少弟子被惊醒,披衣起身推开房门。

“这是……结界吗?”

“是濯玉仙尊打造的?”

“应当吧……仙尊近来在听春崖闭门不出, 难道在打结界?”

这般强大的防护结界,似乎只有濯玉仙尊可以做到, 任何人首先想到的似乎都是她。

千里之外的四杀境,林木拔地而起, 树冠层叠如云海。

急促的轻咳被压下, 云祉用衣袖掩住,侧身闷声咳嗽。

邬照檐眉头蹙起,“你若是身体有碍,近来邬家事务不算忙,四杀境再有动静我来便可,不必你来。”

云祉摇摇头,压下胸腔的咳意, 霜白的衣袖上浮出斑驳血迹, 他不动声色消去,将衣袖掩进大髦之中。

“没事,旧疾而已,不碍事的。”

云祉转过身正对邬照檐, 后者站在四杀碑前, 黑沉沉的眼睛还在看云祉,似乎在观察他的面色掂量他的话是否属实。

云祉轻叹一声,“濯玉身子应当也养好了, 若我真病到不良于行,我自会传信给她,你不是也不想她来吗,目前便只能我们两个。”

邬照檐道:“你那大弟子呢,教教他如何镇压四杀境,日后让他跟着我来。”

云祉摇头:“镇压四杀境太过繁杂,述风境界未到,单单学会也没办法完全应付,更何况……”

更何况,如今四杀境已经不是单纯的动荡了,隐隐有破碎的迹象。

他们往日一个时辰便能收拾好的事情,如今需要消耗几个时辰,甚至一整天。

邬照檐回身,望向身后的深渊巨口,深不见底的天坑有千百道绞杀阵法,里面的魔族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从上面跳下去,在还未到达魔渊底层之时怕是便会被这杀阵剿灭。

“你觉得她能跳下去吗?”

他们也是在前不久才知道曾经虞知聆或许去过魔渊。

虽然只是猜测,目前还未有确凿的证据,知道真相的只有虞知聆,可她偏偏忘记了一切。

云祉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呢,你觉得她可以吗?”

邬照檐冷着脸,薄唇紧抿,下颌绷紧。

云祉淡声说:“你相信她可以,不是吗?”

正是因为相信,所以才接受不了。

邬照檐低声骂道:“她从小便天不怕地不怕,我倒真是小看她了,胆子竟然大到这种地步,连魔渊都敢跳,这是什么寻常悬崖吗?”

云祉踱步走到魔渊边,温声说:“如果她真的进去过呢?”

邬照檐指着魔渊问:“且不说她如何活着跳下去,跳下去后呢,下面成千上万的魔族,不得活撕了她,她又如何上来的?”

下去难,在下面活着更难,从下面上来更是难如登天。

云祉轻飘飘道:“那她要是根本没想过上来呢?”

邬照檐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攥紧:“你说……她寻死?”

云祉安安静静看着他。

他是除了虞知聆之外,唯一一个当年知晓命劫的人,从虞知聆决定去四杀境之时,他便知道。

或许,这一次便是永别。

邬照檐脸色忽然阴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前几日听说她或许跳了魔渊,你没有一点惊讶,为什么,云祉,难道你不害怕她出事吗?”

同样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邬照檐听说虞知聆或许跳了魔渊,当时只觉得耳边嗡鸣,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待被自己的弟子唤回意识后,才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明明酷夏,却如坠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