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魏凌生思绪凌乱,难以收拾,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们。

少年在车马的颠簸中醒了。

严鹤仪举着灯在他面前晃了晃。光线照亮少年的瞳孔,又被某种沉沦的死寂所吞没。见他安分躺着不动,便也不再管。

马车行至河边,梁洗停了下来,卷起裤腿,下河抓了几条鱼,在岸边生火烘烤。

犯不上为这种小事饿一顿肚子。

无人看管,少年独自从马车里爬了出来。他伤势过重,两脚站立不稳,几乎是翻滚在地,半爬半走地往来路走。

梁洗转着手中烤鱼,摇了摇头,说:“你看他像不像是,一条急着要咬饵的鱼?”

她淡定坐着,用手剥开烤焦的鱼皮,等了会儿,看向对面人古怪地道:“你还不追?”

严鹤仪气愤道:“你拿我当什么人?!随意支使我!梁洗,你带我出城时可是答应我爹要精心照顾我的!”

话虽这样说,严鹤仪还是追了过去。一把按住少年的后背,将他压倒在地。

实不用他出力,少年自己也撑不住了,趴在湿软的泥地上粗重喘息,瘫软虚脱。

梁洗举着鱼缓步过来,拍拍严鹤仪的肩,示意他松手。

“你想回去啊?”梁洗将鱼放到少年嘴边,“我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尤其是对一心求死的人。吃完饭,我带你回去。”

第38章 在春冬交替中,无知无觉地枯朽又新生

少年该是听进去了, 目光定定落在鱼身上,又转向梁洗。麻木的眼神中有了些许神采,手肘试图支撑了下, 然而没能起来, 起到一半又跌了回去, 闭着眼睛在那儿养神。

梁洗单手拽住他后衣领往上一提,少年顺势调整姿势盘坐在地, 接过烤鱼, 乖顺吃了起来。

他该是多日没有进食,身上肌肉快要麻痹, 不敢吃得太快,小口地挑出鱼刺。

所幸马车上什么都有, 严鹤仪翻出些伤药, 管不得能不能对症, 配上热水一并给他送去。

梁洗回到火堆旁,继续烤自己的鱼。

过了片刻,不知是药物起了效, 还是吃过东西终于有了力气, 少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不是要逃, 而是去了岸边, 脱下上衣, 捧着冷水清洗伤口。

他不停打着寒颤, 瘦得仿似一尊披着单薄人皮的白骨,稍稍一动, 便能看见嶙峋骨架上每一处关节的牵动。

梁洗缓步走过去,瞥见他后背肩颈处有一块刺字, 被锋刃剐过几刀,留下纵横的疮疤,和难以辩明的几道笔画。

梁洗没有分毫会讨人嫌的自知之明,在他边上蹲下,好奇心旺盛地问:“你背上的字是什么?”

少年满头虚汗,牙关打颤,正饱受寒冷与疼痛的折磨,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音。

严鹤仪扯了扯她衣袖,想将这碍眼的家伙领走。

梁洗岿然不动,又凑近了些问:“你是哑巴吗?”

严鹤仪无奈说:“你可真会问话,你叫他怎么答你?”

梁洗不服气道:“宋回涯也一贯是这么说话的。直截了当,简明扼要。只有小人才擅长打花腔。”

严鹤仪脱口而出:“所以她人人喊打啊!”

梁洗回过头,威胁的表情中掺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我记住了。晚些时候替你转告。”

严鹤仪见这人的脑子实是神仙难救,经不起半点拐弯,只好干巴巴地点出真相:“有些士族豪阀,会在家奴的身上留下刺字,就是他这样。”

“家奴?”梁洗顿时惺惺相惜起来,小幅挪动着又靠近了半步,掏出底细与他攀关系,眼神清澈且真诚地道,“我以前也是家奴。不过我的家主是个人。你家主瞧着……不一定。”